宁远王所属番地为贫瘠之地,此人胆小知道叛乱的后果若非在利益诱惑才不会铤而走险,这些年裴衍背后摸透了大綦王朝所有的势力,钱党为首的势力最盛,早有造反之心。
“说。”裴衍一看陈平的表情就知道有了消息,这几日他已猜到了只不愿意相信。
“衙门的密探回报,先前有个说书先生有意打听云记中人的消息,后来一查发现这位说书先生是一位曾在云记上工的绣娘的男人,我顺着消息找到了那位绣娘,果然与沈姑娘有关,三日前,她孤身去了五皇子的府邸,再也没有出来。想必是为那位说书先生求情去了。”陈平硬着头皮答道。
裴衍觉得气血翻涌想立刻将她带到自己面前来,她宁可求助李潼也不愿来求助自己?自己在她心中到底算什么?
“主人,是否让沈姑娘回来?”陈平看着裴衍脸色明显是压抑着怒火的,无奈只能咽了一口口水不安地问道。
“不必!往后她愿意如何就如何。”裴衍喝声道,甩袖而去。
陈平朝一旁的江怀无奈地交汇了一下眼神,两人皆叹。
皇帝吃过药睡了过去,现在钱氏一党盼着龙驭宾天好立李愔为大行皇帝,裴衍驻派的禁军一为保护皇帝的安全,二为了利用这次机会让钱氏一党就地伏法。无论如何,裴衍他们都深知,皇帝此时都必须活着。
“可找到他了?”裴衍到了刑狱,裴庆早已等候多时。
裴庆道,“泷庚山险峻幸好张世子被一位牧民所救,他的伤势不妙随时都有性命之忧,我们已经放出了张世子阵亡的消息钱氏一党已经坐不住了,殿下必须留守京城坐镇千万不能离开,待裴庆一人领兵前去即可。”
“你们何以压制胡兵?驰援西域的大将都是年轻将官,大綦重文轻武武将良莠不齐,朝中能带兵打仗的大将寥寥无几,叛军势力不足为惧,我要亲往疆场逼退胡兵,此事事不宜迟你当知晓。”裴衍踱步停下道。
裴庆不同意,裴衍离开京城他们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裴衍的能力自不必说,但是就算击退了胡兵往后再逼京师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他要执掌大綦天下就要以皇帝已故爱子的身份重见天日,而不是一个臣。
“裴庆,臣民盼望的是一个能安居乐业的大綦,而不是一个战败流离失所人人为俘的大綦,天下兴亡皆系君王一身,即便我深恨龙座上的那人,我也有责任护我大綦子民,这才是为君者该做的事。”裴衍道。
裴庆抬眸,裴衍比他想象中的更有为王的气度,他不禁佩服起龙座上那人的眼光,皇帝在他看来算不上是个好皇帝好丈夫好夫君,但是他很幸运有个好儿子。
“殿下心有天下淑妃娘娘在天之灵必感欣慰,裴庆会一直守卫皇城,直至殿下凯旋归来。”裴庆顿拜道。
临近除夕,皇帝的病情已大有好转,为了庆祝皇帝的伤势大愈,宫里宫外正在筹备除夕宫宴。看似一片喜气洋洋其实各人都心怀鬼胎。
钱皇后举杯祝酒被皇帝无视,连带着各人脸上都带着一副看好戏的笑。钱皇后自然怒火中烧,但是该有的礼数不可废。
李潼坐在下首,官员们频频敬酒。李愔被幽禁还不得出,李潼写个监国皇子被立储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简充仪一改往日的低调满头的珠翠,她这些时日里侍疾的妃嫔唯有她一人被宣召了,皇帝的意味很明显,为的是就是让众人看到皇帝对于李潼的重视。
她本是前朝皇帝的外孙女,深知内宫争斗和前朝的关联想给自己的儿子多争一份倚仗。于是和皇帝对了一个眼神。
“陛下龙体大愈是国之幸事,臣妾想起陛下昨日说想吃臣妾做的糕点,于是亲手做了些栗子酥,请陛下品尝还和从前的口味一样不曾?”简充仪温顺地起身行礼道。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惯了那些人的虚以委蛇,简充仪默默尘寂多年一直是不争不抢的性子,他对她谈不上喜欢平日里也不会多在意她一分,今日见她是精心打扮过的,态度比之以往更加柔和。
“爱妃的栗子酥做得极好,朕昨日说想吃你就记下了,宫里难得爱妃这样心思淳朴之人潼儿心性单纯和你一致,可见是教得极好。不像那些蛇蝎心肠之人把自己的儿子教得歪门邪道,不学无术。”皇帝重重掷下杯盏,杯盏中没有酒,但力道之大震得案台上器具“噼啪”作响。
天子之怒,众人皆起身跪下。钱皇后自知这话是在明着训斥自己,她抿着唇伏低做小,不敢抬头。
皇帝对她的不满越来越深,连带着李愔都越发不待见。钱皇后本不同意哥哥钱丞相在皇帝药汤里下慢性毒药的提议,但是她深处后宫多年,皇帝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的,她只要还需倚靠钱氏一族一日就不能反对钱丞相的做法一日。
皇帝摆手,让众人起身。
“朕在病中,忘了先前给潼儿赐婚一事,今日众臣皆在,潼儿,你心仪哪家千金自可向朕说说。”皇帝拿起一块栗子酥放在口中。
众人欢笑了起来,裴衍坐在下首,面具之下面无表情。自从皇帝受伤后,宫里已罢宴许久,这些人急需一些调剂。
简充仪转头看向李潼,又和吏部尚书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李潼按她先前所说的和吏部尚书千金为皇子妃。
吏部尚书在朝中势力很高,又是五皇子一党的,此番结亲等于为李潼加强了臂膀,而对于吏部尚书而言,让自家女儿和未来的太子爷结亲无疑是光耀门楣的幸事。将来在朝中的势力甚至能和钱丞相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