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蹑着脚靠近,裴衍在刑狱审讯人犯他趁着任务的空旦溜了出来,“你怎么还在京中?不是告诉过你早些离开么?”
陈平一征,没有回答出口提问,“他如何了?头疾可还发作?”
“问这些有何用?你有解药?”陈平没好气地说道,近来裴衍的头疾越来越重了,他因着公务又拒绝服药,只用了些抑制的缓药。陈平知道拂忧草的解药很难得,那是西域来的东西京中无人能解。
裴庆沉默,他不是没想过把解药直接给陈平,但陈平一旦暴露以他对裴衍的忠心也不能完全消除裴衍的怒火。
待事情平定,他自会去见裴衍向他请罪。换个角度,看来那个女子也还未给裴衍服用解药。
“我想请你再帮个忙,我先前见面的那个胡商不见了,你如今在官中可否翻看户贴,替我找出此人来。”裴庆问道。
陈平冷笑,“你这是在拿我的命开玩笑。”
裴庆沉默,他没指望陈平会答应,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他转身要走,陈平按住了他的肩膀。
“我帮你找,你就离来京中?”陈平问道。
裴庆皱眉,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轻轻地点了点头。
陈平叹气,两人皆是无言。
云记生意如前,店里新进了些江南来的绸缎,一切都有序的经营着。
范晚新相中的几个掌事人选正领着他们来和暮云面谈,她才沐浴完毕及腰的长发还湿淋淋地裹着棉帕。
这样的冬日方氏母女和其他人都是几日才洗一次,冬日需用到的烧水的柴火不便宜。幸好云记收入富足,古人怕风寒长发弄干不易,暮云现代是南方人,她的习惯是天天都洗这样的冬日也不例外,但是顶着个及腰的长发要弄干实在有些费时,屋内有烤火炉还是她先前和范晚几个伙计花了几日用土堆成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她未换衣裳湿着头发不便出去,便隔着门对范晚说让他定夺就是。
这些新来的掌事人选都是她和范晚找了好九才挑下了几个,为的是以后让她们能否全身而退。既要可靠又要有头脑还懂得审时度势,这样的人十个里都找不出一个。
她看着火炉子烤火,把绑好的发丝松散下来抖了抖。头发越来越长了,她在现代时十分羡慕那些头发生长的浓密的同学,但在古代反而成了一种困扰。洗一次头发得歪着头烤干就要一个时辰。
古人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暮云初时曾背着方氏母女偷偷剪过一次头发,待她正准备拿剪下的头发仍掉时被方氏发现了,可把她吓个半死。然后让范晚当着她的面给她念了几遍《孝经》,暮云觉得很无语,方氏大字不识一个对《孝经》确是能背的,她无奈又是无语跟她们解释又辩论了一番。终究没讲通她们,无奈之下她只得放弃。
她偷偷娶了剪子来,把发尾的一些头发剪下来一些扔进火炉里,一股蛋白燃烧的味道弥漫在空中,暮云起身打开了窗户透透气。
手上的吠舍离手串冰凉,她低头看了一眼,嘴唇扬起笑意。
暮云不知裴衍头疾如何了,她转身在床上的枕头旁拿出裴庆那日给的青色瓷瓶,拔了木塞在鼻下闻了闻,没闻出什么味道。
她想不明白,裴庆说的对裴衍隐瞒行踪的事到底是为何,她又看看手上的那枚玉石戒指,心想寒古丽的商队这会子估计已出城了吧。
刑狱审讯的官吏照常送上案卷,裴衍刚更完衣,抬头示意官吏先下去。
“等等,菜市口闹事的那名闹事者关在哪间牢房?”裴衍忽然说道。
官吏转身,回道:“他一直吵嚷,还嫌弃食物难吃,早上才换了牢室这下和几个人犯关在西侧的监室。”
裴衍冷笑,他放下案卷,“他以为自己下馆子呢?要不要给他再炒几个小菜再上一壶酒?”
官吏陪笑,“此人看着像是寻常贾,居然会在菜市闹事做这些没体面的事,大人宽容没有对他行鞭刑,已是便宜了他。”
“你把他关到刑讯室去,我一会儿看完了卷案就去见见。”裴衍冷不丢地微笑吩咐道。
这种小案件本不必由裴衍这个廷尉亲自审讯,但官吏不敢异议,起身去办。
本把笑容挂在唇边的裴衍在官吏走后,笑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