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咧出个苦笑,“主人,快饶了我吧,落不到五子我已注定后面要输的。”
裴衍嗜棋,但能和他对弈胜出的人却无一人。他的棋风犀利,每下一步都是杀伐决断。他赢了也不许人走,拉着人连下了一盘又一盘也不放人。这就导致没多少人敢再和他下棋。可他明明赢了,脸上却总不见欢喜。
“东西给她了?她可说爱吃?”裴衍落了一子,头也不抬。
陈平这才想起他方才出去的目的是干啥来的,裴衍让他把这包樱桃蜜饯送去给沈姑娘。可现在兜里的那包用帕子包裹的蜜饯被他的体温捂得温热的,他慢吞吞地将那帕子包裹的蜜饯拿出放在石台上,面露尴尬,“主人对不住,忘了。”
裴衍听到后落棋的手停在半空,看向陈平有些讶然。陈平罕见会把已交代的事情没完成就回来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忘了?裴衍定定看着陈平。
陈平背后冒汗,他总不能说是看见李愔和沈姑娘一起买栗子,然后沈姑娘给李潼掰栗子吃两人还有说有笑的,导致他看呆了忘记把那帕子包着的蜜饯送过去给沈姑娘。
他想若真那么说了,裴衍那醋坛子翻了还不得暴跳如雷。
“怎么?你偷吃了?”裴衍眼光上下瞟了一下,抿唇若有所思问道。
陈平狂汗,连忙摇头。
怎么可能?
裴衍哼笑,把那枚停在半空的棋子落下棋盘上。
方才下了朝,他好不容易才找了由头打发了那些个阿谀奉承送礼又上门拜谒的官员,他这个廷尉如今深受皇帝的看重,整治犯罪官员又有了铁面无情的名声,连傲慢的李愔都对他客气了起来。虽两人在朝上各自站在相邻的队列,除去上朝时向皇帝禀报事情外,两人仍未有任何直接的交流。
官员送的礼无一不被裴衍以官员之间不得私相授受为由打发了回去,不便一概推却的饭局他也会中途找个由头溜之大吉。
那些官员又想奉承他又惧怕被落了个家财不明的的罪名,点的菜色和设宴的地点都是寻常馆子,裴衍正要借口开溜,席上最后端上来的一盘樱桃蜜饯颗颗晶莹剔透形似玛瑙,他在席上挑了一颗入口,滋味甘甜果香混着蜜香扑鼻而来。
大綦人对小食不讲究,这种原果风味的吃食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他做了一件平常绝不会做的事,让下人包了一份给他带走。
那个设宴的东道主官员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地上,“没想到裴大人居然爱吃这种不起眼的小吃食,下官方才还在惶恐,这桌上的饭菜会不合您的口味。”
“有时候换换口味也不是什么坏事,方才诸位题的诗句中就有形容女子爱甜的,本官觉得也很是有趣。”
那个官员又惊呆了,裴衍日常以面丑带着面具,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官员之间不是没有议论,但经他舌吐莲花一顿编造把为何脸毁了的来由说了出来,众人只能唏嘘又好奇。
“哦?裴大人莫不是看上了某个佳人?”那个官员脸上扬起坏笑,瞟向几个宴上助兴的琵琶姬人。
“呵,大人说笑,哪个佳人会看上一个脸上遍布可怕烫疤的男人?岂不吓坏了佳人?”裴衍道。
那个官员识色连忙陪笑。
“边防那边如何了?前段时日皇帝让李潼管筹集军备一事,送去的有用兵之才的两人他可赋予官职?”裴衍对弈显然有了结果,他盯着棋盘上的棋子。
陈平道:“两人均被已上任,就等皇上在武艺大会上亲点。”
“阔不可太疏,密不可太促。与其恋子而求生,不若弃子而取势。”
裴衍知道李潼不可能在一时半会能找到能用的将才,这是皇帝有意对李潼的考验。自己在这个时候出手给他支招,一来可解皇帝扬眉之急,而来让李潼对自己投以信任。
他这个五皇兄从小就是个怯懦之人,但内心对于储位亦非全无执念。裴衍想适时推他一巴,奈何他像个木头一样。
“属下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陈平想了想,说道。
裴衍点头,适宜他讲。
“吏部尚书和礼部尚书两位大人都在五皇子一派,他们的女儿都有可能成为五皇子未来的正妃或是侧妃,那两位大人都是一品大员,在朝中地位更是举足轻重。其中尤以吏部尚书柴大人敢与钱丞相据理力争,属下以为,不如以此促成吏部尚书之女成为五皇子正妃之事,有他这个岳父大人在一旁提点煽动,五皇子假以时日必会燃起那份夺储的心思。”陈平道。
裴衍扔下棋子,“吏部尚书之女和门外侍郎之子罗东君两情相悦,果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