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尘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有意无意的询问当年守村人的事情,但年轻的村民不知道,年老的则对他闭口不谈,犹豫的神色中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身心俱疲的坐在一处大树下歇息,忽然身边坐了一个人,是当日送他们离开的老妇人。
“小伙子,你怎么在这?”
“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太累了。”
老妇人愉快的呵呵直笑,“沣水村看似不大,但真要走起来也是不少路呢!”
“可不是,现在大家都忙着去田里灭蚁,村子里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灭蚁?”她一脸疑惑,“什么蚁?”
“您不知道吗?就是土地庙下面的切叶蚁,已经都爬去农田了,你不需要去吗?”
老妇人神色莫名,轻笑道:“不用,田里的庄稼都收了,用不着忙活。”
“那太好了,不然还不知道被那些蚂蚁祸害成什么样子。”
“小伙子,你在村里转什么呀?是要找什么人吗?老太婆我没事,可以给你带个路。”
陆卿尘感激的笑道:“不是找人,是想打听个人。”
“谁啊?”老妇人胸有成竹的说:“这村子里的人我可都认识。”
“那太好了,大娘,我跟你打听个人,就是村里以前的守村人。”
“守村人?”
老妇人疑惑不解的说道:“村里没有守村人啊!”
“不是现在的,是十几年前的,您不是说过十几年前有一个守村人吗?他的房子就在村外边荒废的那一个。”
“哦!你说他啊!”
老妇人脸色骤然一变,起身准备离开,“他没什么好说的。”
陆卿尘急忙将人拦下,“大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就跟我说说他的情况吧!”
老妇人看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那个人啊!就是个傻子。据我所知,那人小时候家里穷,有一次浑身发热,因为没有银两治病,最后硬生生的烧成了傻子。别人都出去做工了,他又痴又傻,只能留在村里守村。”
“听说他死了,是怎么死的?”
老妇人沉吟道:“饿死的。”
“啊?怎么会饿死呢?”
“那人傻得饿了也不会说,又不会种菜,最后活生生的饿死在家中。”
“他也葬在后村了?”
“没有,村里人嫌他晦气,将他埋在村外了。”老妇人叹息道:“可怜那人死时才十几岁,生前没有吃饱过,死后还要变成孤魂野鬼。”
“太不应该了,十几年前沣水村的日子不至于那么差,也没人照看一下,竟能让人活活饿死。”
如果是沣水村穷的那几年,还能理解他们家家户户都不容易,但是那时候,就算一家给一口吃的,也能让人不至于饿死,人情冷暖在这一刻变得具象化。
“是啊!谁说不是呢!”
看陆卿尘投来狐疑的目光,老妇人解释道:“当年我不在村里,不然怎么也要给那孩子一口饭吃,都是造孽啊!”
“大娘,你是好人。”
老妇人淡笑不语,她站起身什么话也没说,但那佝偻的身躯像是什么都说了,莫名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