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邱维屏犹豫着没敢说出自己的猜测。“陛下的新政远远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而在这个过程中,越是陛下信赖倚重之人越会被打压,边打压边委以重任!德甫如此,我和你亦是如此!你可以认为这是帝王心术,但反过来想也未尝不是一种保护!此次御史台攻诘德甫就是一个警示,倘若你我现在权势滔天,那么御史台盯上的就是你我了!我已然处在首辅的位置上了,不能退也无处退,陛下也不会允许我退,暴风骤雨我必须顶着。但你不同,你在风暴边缘处才是游刃有余的!”邱维屏也是聪明绝顶之人,一点就透,点点头道:“所以席安才会升迁!陛下要扶持御史台!一来是为了制衡,二来也是另一把入局的刀!”“不仅如此,未来大理寺也会是陛下倚重之地,所以这次审理处置这些老臣便是你的进身之机!审的好了,你留在大理寺,审的不合上意,你入阁!”——但是会失去圣心!这后半句杜延年没有说出来,可邱维屏也是心思敏捷之人,自然会意。“那量刑尺度呢?多重才合适?总要在律法尺度之内吧?”“没让你枉法!袁逢论死,这是陛下钦定的,他就是衡准!罪行重于他的,必死;轻于他的,可活!另外,抄家的时候不要手软!”“明白了,多谢鹤寿兄指点!”“你我之间不必客气!另外——你我今后少来往,世昌亦如是。”邱维屏略一沉吟,心中恍然,又问道:“这话需要转给许世昌吗?”“世昌毕竟是恩师的儿子,官场上的门道没有他不懂的,不必刻意点拨,他会明白的!”“那孩子们”“小儿女间的事,我是不管的。”邱维屏点点头轻叹一声:“唉!这朝中又要风起云涌了!”祁翀回到御书房只见吕元礼喜滋滋地等在那里,见了祁翀便先磕了三个响头。“这不年不节的,老吕,你捡元宝了?”祁翀打趣道。“没捡元宝,不过也差不多了,而且这元宝还是陛下赏的,奴婢能不来给您磕个头吗?”吕元礼笑道。“哦?朕给你的元宝?朕怎么不知道啊?”“上次您不是让舍弟去找连总经理讨个活计吗?连总还真给了一个,说是让他去沭州霍镇采一种叫什么石英石的石头,运回来就有钱赚!这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吗?可不就跟捡了元宝差不多?”祁翀笑道:“是个长久的好买卖,不过朕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不许仗势欺人!你弟弟接了这差事便是皇商了,一举一动也代表着皇家的脸面,若是在外面为非作歹,坏的可是朕的名声!”“陛下放心,奴婢已经教训过他了,以后他不会再做出格的事了。对了,还有那个岳世同,奴婢向张尚书举告了此人,张尚书已经革了他的差事,他也不敢再跟舍弟来往了。”“嗯,如此最好。老吕啊,你也不要怪朕啰嗦,朕也是不希望你们这些身边人出事才忍不住多嘱咐几句。老韩无牵无挂,你却有家室之累,你弟弟偏又是个不让人放心的主儿!”“陛下爱护奴婢,奴婢只有感激,哪能嫌您啰嗦呢!舍弟要是再不懂事,您就拿奴婢开刀,奴婢绝不含糊!”“那就这么说定了啊!你弟弟要是再闯祸,你替他挨板子!”“诶!”二人正说笑间,奉忠进来禀报,说是楚王、寿王来了。“二位王叔,不是刚下朝吗?何事这么急呀?”“哈哈,就是刚下朝回到枢密院就接到新的塘报了,知道陛下正等着呢,不敢耽搁,立马送过来了!”祁樟哈哈大笑道。祁翀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喜道:“扶余丰璋求和了?”“正是!扶余丰璋已经遣使与我军和谈,盛钧请旨,是否谈?如何谈?”“谈是肯定要谈的,怎么谈也不重要,我只要咱们的人能平安回来!你们去跟礼部商量一下,也派个人过去吧!呃——就蔡惟思如何?”“此人倒是能说会道,办事也有分寸,是个合适的人!”祁榛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吧,让他尽快出发!”“另外,陛下,臣等还有一事要向陛下请教。”“八叔不必客气,有事但讲无妨。”“就是上次陛下提过的枢密院内部机构改革重设一事,别的都好说,只是这军事情报收集一项,实非臣等所长,无处下手啊!”祁榛苦笑道。祁樟也连声附和:“是啊,打仗我没问题,可偷摸到别人的地盘上刺探消息那可不容易!两军相接之前还能派个斥候什么的,这平常不打仗还要派人去刺探消息,刺探什么呀?我实在是搞不懂!”“那你们就更得把小滕平平安安弄回来了!只要他平安回来,他就是你们的外参司主事!”“得!那我跟蔡惟思说一声,可得把人全须全尾儿地弄回来!”祁樟笑着便跟祁榛告退了,出门却正好撞见了祁檩。,!“老五,这肚子看着又大了一圈啊!”祁檩顾不上跟他开玩笑,悄悄问道:“四哥,陛下现在心情如何呀?”“怎么了五哥,你紧张什么呀?”“唉!陛下突然叫我来,估计是要挨骂了!”祁檩愁眉苦脸道。祁榛想了想问道:“是因为今日朝上你给向栉求情的事?不至于吧?陛下没那么小心眼儿!”“我我收钱了,估计瞒不住陛下!”“老五啊老五,你也是!怎么什么钱你都敢收啊!”祁樟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我哪知道向栉那厮那么可恶啊!我还以为罪不至死呢!我这不也是被向家人骗了吗?”祁檩也是懊恼不已。“五哥,我给你出个主意!”祁榛看他忐忑不安,终究于心不忍,贴近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祁檩果然转忧为喜。“陛下唤臣来不知有何吩咐?”御书房内,祁翀一见祁檩果然将脸拉了下来:“五叔最近忙什么呢?上次我让你找瓘玉作坊定制的实验器具做好了没?给你的那些书印出来没有?”祁檩脸一红,嗫嚅道:“还还没去订呢?哦,书书已经开始刻版了,很快就能印出来!”“五叔!您能不能专心干点正事啊!”祁翀气不打一处来,“实验器具的事我是多久之前说的?至少一个多月了吧?到现在您还没去办!知道您对朝政不感兴趣,也不大懂得军事,所以我不难为您,就让您把咱老祁家这一摊子事管起来,无非就是老人过寿、孩子上学、家长里短的事,想着也没多难!您可倒好,正事儿不干,净管些不该管的闲事儿!收了向家多少钱啊?”“也也没多少我这就退回去!”祁檩臊眉耷眼道。“退什么退!今日下午就要查抄向府,你这时候退给谁去!这批实验器材你自己掏腰包,就从这笔钱里出!”“诶诶!那剩下的我都捐给女学!哦,我自己再捐两处院子,帮杜姑娘再开两个学校!”祁翀刚要问“这次怎么这么大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刚才进来的时候遇见四叔、八叔了吧?”“嗯,啊?老八可没给我出主意啊!”祁檩连连摆手道。祁翀被他气笑了,没好气道:“好了,知道了,都是你自己的主意!那就赶紧去办吧!另外,姑祖母生辰快到了,您也上上心!”“臣遵旨!”“对了,还有件事,正想跟您商量。”见祁檩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祁翀也有些不忍,语气软了下来,“前几日礼部来问世宗皇帝的生忌之礼,无意中提起了您的生母,说她当年只是个昭容,死后也未得追封,这么多年竟然无法享受皇家祭祀。按说已经诞下皇子的嫔妃是不该如何苛待的,朕于心不忍,打算给她一个妃位的封号”“陛下所言当真?”祁檩声音顿时哽咽起来。生母一生未得重视,死后也不受优待,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心病,此时祁翀重提此事,他如何能不激动?“自然是当真,礼部仿照楚王叔生母王淑妃之故事,为胡昭容定了‘恭妃’的封号,旨意明日就会发出,届时工部也会依据她的位份重修她的陵墓,只是这修陵墓的钱”“陛下,臣愿自行承担所有重修陵墓的费用,求陛下给臣一个为母尽孝的机会!”祁檩泪流满面,跪地叩头。祁翀满意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本还打算再嘱咐几句,眼角余光瞥见韩炎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便让祁檩先退下,祁檩抹了抹眼泪,晃着胖乎乎的身子便退了出去。“老韩,何事?”“太医院来报,说太后娘娘生产之期就在半个月之后了,不知陛下是否有什么要吩咐的?”“女人生孩子我哪里懂啊——哦,对了,准备一间干净的屋子吧,要全部用医用酒精消过毒的那种,你知道的!其余事情去问林太妃即可!另外,你再去替我约一下心悦,明日我想见见她。”“在何处见?”“呃——就在贡院对面那个茶楼吧!再约一下连述,有东西给他。”“是,陛下。”一夜无话。:()牧渊:我在大渊搞扶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