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的夜晚降临的很快,不过晚上七点多,天就已经完全黑了。邵西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样一个世界。在此之前,他只是一个腼腆内向的大学生,性子软,就算面对宿舍里的争执也只是毫无主见的墙头草而已。谁赢了他就听谁的,没有自己的意见。这样的他不过是数以万计的普通大学生的其中之一,为什么无限世界偏偏选中了他?邵西怕得要死,却又不敢去死。他还这么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就结束在这里?这座房子怎么看怎么古怪,在其他玩家提出探索一番的时候,邵西第一次勇敢地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他要留在房间里。对于这个不一样的声音,其他玩家不过侧目一眼,便无所谓地随他去了。他成了特立独行的唯一一人。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不安,但这座屋子给他的感觉更恐怖。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们一样,邵西甚至还能听到一些隐秘的窃窃私语。他本以为这些是跟着大部队移动的,在他们离开后这些异常情况也会尽数消失。所以他才坚持自己一个人留下来。然而这些怪异的地方不仅没有依他所想的那样消失,反而还愈演愈烈。邵西心里后悔万分,为自己难得的一次犯蠢。他想冲出房间跟上大部队,双腿却像是灌了铅般丧失了行动力。耳畔的细小声音更加密集起来,邵西把身体深深埋入被子里,妄图以此屏蔽它们。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直萦绕耳畔的声音忽然在某个节点上尽数消失。起初邵西还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才发现耳朵边已经清净好一阵子了。他眨了眨眼,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相信的恍惚。又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声响之后,他抬手将蒙在头上的被子掀了开来。房间一片漆黑,高高的树木遮蔽着月光,只有玻璃上零星几个反射的光点是这黑暗中唯一的异彩。邵西将自己从被子里抽出来,倚靠在床头,泄进来的风吹过他浸满冷汗的身体激起一阵凉意,他却松了一口气。结束了吗?没事的,他交了房费,不会出事的。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邵西摸过床头的按钮,打开了台灯。他不敢开大灯,便只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时间。手腕上,表盘里的时针与分针呈六十度夹角,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整了。居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邵西躺回去,没有睡意只能盯着天花板发呆。“哒、哒。”一片静默中,门外忽而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有空灵的声音传来。“阿婆呀~”娇俏的女声悠扬绵长,在静悄悄的走廊里婉转不散。邵西猛地一颤。门外的东西依旧念着阿婆,怨灵般在走廊里徘徊不去。邵西几乎可以想象到红衣女鬼的模样。他开始紧张的咬着手指甲。门外的脚步声一直在一扇扇门间流转,像是在纠结选哪一个才好。不要是他,千万不要是他……邵西心里不断祈祷着。可惜这里是将死之人和已死之人的游戏场,上天听不到他的呼唤。“客人,您在吗。”清脆的敲门声回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娇媚的女声如空谷传响,缥缈而幽灵。邵西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他咬着牙愣是没发出一点声响。“客人,您在吗。”没有得到回应,门外的东西又问了一遍。如此坚持不懈片刻后,声音消失,那东西似乎已经放弃了。邵西没有听到离开的脚步声。果不其然,不过几秒过去,一道温柔的女声便透过门板传了过来:“邵邵?”沾染了岁月的女声沉稳而婉约,让人脑海中一下就浮现了端庄的女性形象。邵西瞪大了眼睛。“邵邵,你不是一直在找妈妈吗?”“现在妈妈来了,为什么不出来见妈妈?”“你还在怪妈妈丢下你吗?妈妈不是故意的,我也想亲眼看着你长大,是你爸爸不允许啊。”门外的女声吵吵嚷嚷,似乎一点都不畏惧黑暗中潜藏的危险,就那样大大咧咧地敲着门。“叩叩叩……”随着沉默愈演愈长,夺命似的敲门声开始变得急促起来。“邵邵,妈妈知道你在里面。”“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我想你,我想见你,我想……我看见你了。”“我看见……”原本温婉大气的女声忽而像是失真般诡异起来,“她”骤然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道,“你压到我了。”如同自地狱爬出的怨声幽幽地在耳边响起,邵西下意识离开了床头,身体带动被褥发出摩擦的细响。窸窸窣窣,轻微,短暂,在这一室的静谧中是那么的突兀,他听到了,它也听到了。嘴角的笑容抑制不住地扩大,森白的锯齿轻轻贴上门板,仿佛闻到了猎物恐惧的气息,它低声道:“找到你了。”令人牙酸的声音忽而响起,像是粘液在挪动,混杂着腐蚀物件的滋滋声,有什么东西将自己一点一点的挤了进来。惨白的灯光下,不知是水还是泥的东西从门下渗透进来,蠕动着,融进沿路的黑暗朝邵西逼近。:()宿主今天做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