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念闻言,原本?灵动的双眸瞬间黯淡下来。
其实比起常府,昨夜在华阳长公主府,与众人谈笑风生的感觉,才更像是“家”。
默然思量片刻,常清念实在不愿回去演什么慈父孝女的戏码,便抿唇说道:
“妾身不想去常府。”
谈论起常家时,常清念的措辞极为冷漠。
察觉到常清念抗拒,又想起她曾说过自己没有家,周玹心中微微一沉。
思及常清念自幼长在外面?,许是与常府中人并无多少?感情,周玹也不再?勉强,断然道:
“那?便不回。”
见识过常清念醉后娇态,周玹总想也许那?才是真正的常清念。她就像溟涨里身不由己的海蚌,为了保护内里柔软蚌肉,只?好生出?坚硬倔强的壳。
说到底,即便常清念有时性子别扭,也皆要怪常相忒不会养女儿?。
“宫外过年更热闹些,朕陪你在京中玩几日再?回宫。”
周玹缓和语气,轻吻在常清念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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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后不久,常清念那?幅九九消寒图,便已落成最后一笔。八十一瓣红梅娇艳欲滴,昭示着凛冬已逝,暖春将至。
一片久违的莺啼声里,今岁春闱也就此拉开序幕。于许多人而言,这春闱便是命运攸关的毕生大事。
举子们云程发轫,却与后宫没多大干系。
常清念青丝披散,困眼瞢眩地端坐在缠枝花纹镜前。锦音立在她身旁,手中执抿子替她抹着桂花油。
嗅着桂花清香,常清念揉了揉眼,随口问道:
“本?宫那?幅红梅图,还是教皇上拿走了?”
用牙梳细细理过常清念发丝,锦音掩口笑道:
“今早便让崔总管拿走了。皇上说娘娘画得好,一定要仔细裱起来,挂去御书房里才是。”
常清念扭头“呸”了一声,羞嗔道:
“他就会消遣本?宫。”
话音刚落,便听门?口处传来掀帘声。承琴已经换上水绿色春衫,脚步轻快地从外头走进来。
从小宫女手里接过红木茶盘,承琴又摆手示意她退下。
常清念自镜中瞥见承琴的神色,便知她定是带来什么信儿?,便问道:
“可是有事要说?”
承琴行至常清念身边,福了福身:
“回娘娘的话,奴婢昨儿?打?探到,大公子前不久回府了。”
赶在春闱前回京,这倒也不稀奇。
常清念放下手中描眉的螺子黛,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他是还要参加春闱?”
承琴却是摇首,低声回道:
“这倒没有,相爷好像不打?算让大公子今岁参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