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去吧。”
白姜问:“直接就去就成了么?不是要做仪式?”
三姑太太与白姜对视:“仪式就在家庙里进行,你直接进去吧。”
“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吗?”
这次三姑太太没有答话了。白姜却不甘心,她不认为三姑太太就是个领路工具人:“三姑太太——”没等白姜将斟酌的话说出来,三姑太太往旁边一走,速度竟然奇快,白姜伸手去拉都没碰到对方一根毫毛。
“……”看着三姑太太的身影没入黑暗之中不见踪影,白姜无奈,又回头看那些尸体。
尸体一路跟随,在地上掉了一路的残肢断臂或者尸体上的其他部位,此时映入白姜眼帘的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缺胳膊少腿、缺眼睛少耳朵……尸体们停在白姜身后,如同电影中恐怖的僵尸大军,尸臭味充斥着这片无风的空间,加上眼前骇人画面做引,酝酿出恐惧的烈酒,熏得白姜头晕脑胀欲作呕,只觉得随着每一口呼吸,尸臭进入她的皮肉血液,自己仿佛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倏忽腹部一热,肩膀、后脑勺以及脚底板热意流动,脑子里的浑浊冷气被冲刷一清,刚晃了晃的眼睛找回焦距,理智回升。
白姜悚然一惊,自己险些无声无息被蛊惑了。
鼻尖闻到了怪异的臭味,不是从后面那些尸体上传来的,而是——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异常,但是自己的手——她将手放在近前看,昏暗的灯光下,她看见自己的手背上有黑色蜿蜒的尸斑,臭味就来自于此。
在她惊疑的注视中,尸斑正快速褪去,很快她的手背就完好如初了。
不过白姜已经明白过来,在自己意识混沌的那几秒间,自己身上必定出现不止这一处尸斑!在她察觉到的时候,只剩下右手手背上这一点正在收尾的尸斑。
这一回,再看向身后那些尸人时,白姜无法再将他们视为幻觉了。
难道他们真的无声无息间全死了?!
她看着对方,那群尸人也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姜。她转身面对家庙,家庙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单是看着就让她浑身不适,还给她一种“活着”的感觉。
这扇朱漆大门更像一张嘴巴,只要自己走进去就会被吞噬殆尽。
要进去吗?
大门上挂着的红灯笼中的烛火无风晃动了一下,似是无声的、矜持的邀请。
即使知道眼前的是刀山火海热油锅,白姜也得往里蹚。她伸出手去推门,看着厚重的朱漆大门轻而易举被她推开,泄出大片红光。
硬着头皮往里面迈步,一步、两步……珠子越发滚烫,脚底板以及各处藏有符篆大约也是燃着了,热火灼烫,疼痛的同时也帮她挡住了某些无形之物的袭击,白姜看到自己身上涌出团团黑烟。
大门无声关闭,将她留在这片红光灼灼的地方。
红光刺眼,白姜什么都看不清,只感觉到无数视线在往自己身上剜。
垂涎的、难耐的、饥渴的……她变成了砧板上的一块肥肉,任人挑选任人宰割。
她睁大眼睛用力看,隐隐约约看见红光中有一道道吊起来的影子,同时她还听见了数不清的呓语。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大量来自阴间、听不清内容的絮语贪婪地往她脑子里钻。
那种感觉无法形容,白姜只觉得惊骇,恐惧从心底深处快速滋长。
身上的黑烟更重了,符纸一张张湮灭,最后只剩下被封在腹部的据说由雷击木所制的珠子,白姜感觉到剧烈的疼痛,珠子在放电,她的整个身体都变成了导电条,大概被雷劈中就是这种感觉吧。
她被电得五官歪斜,头发竖立,站不稳蹲到了地上。
太疼了!
疼得她恨不得立刻挖出腹部的珠子将它远远丢开。但白姜忍了下来,她知道珠子是在保护她,她听到那些诡异的声音发出不满的声调,凄厉又尖锐。
白姜的脑子被搅成一团浆糊,她却忍不住想:果然这份钱花得值!
不知道站了多久,也许只有一分钟,或许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白姜听见那些声音一齐发出气急败坏的尖啸,她的脑子嗡一声,被扯紧的弦被猛然绷断,她只来得及生出“不妙!”的念头,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