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诊断为心脏衰竭,还伴有一定的抑郁症。”廖昭酌将口罩正了正,又给狗盖上了布,转过身问他道:“在哪里捡到的,这只狗看起来之前被养的不错。”
“在我兼职的拉面店附近。”季维说的时候视线还在大狗的身上,有些担忧,“能治好吗?”
“刚刚才帮他稳定下来,可能要留院观察几天。”廖昭酌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道:“不过我看它的样子求生欲望不高,多则一两年,少的话可能就几个月……”
“或者,也有可能就这几天……”
季维没有说话,看着已经闭上眼睛但还在起伏的身躯,轻声道:“师兄店里……要不我先收留他吧……”
他本来想让师兄将狗收留一段时间,但一想到这是自己发现的狗,还是不想去麻烦人家了。
“这个数够吗?”季维看了眼手机余额,忐忑问道。
“没事,我会帮你出一点。”
“不用了……我既然打算收养他,那就应该负担。”季维从捡到狗之后脸色一直都是担忧愤怒的,这会却忽然笑了起来,“不管他能活多久,我都会对他负责到底。”
原本躺在诊台上的身躯微微颤了颤,不知是因为冷意还是因为听到了那句话,背着身子的大狗忽然慢慢睁开了眼。
它记得自己明明就被小主人打晕了,埋在花圃里静静等待死亡。心脏不断收缩、疼痛,他凭着本能呼救,但经过的人类没有一个回应他。
是了,人类都是这么无情又有情的生物,好的时候可以宠他上天,不好的时候又能至他于死地。
或许是他真的命不该绝,就在他虚弱的快要死去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束光向自己奔跑而来。那人用两只并不算大的手,将他从土里一点一点刨了出来。
这个人身上有好闻的肥皂味道,情绪为他变得担忧,却又充满着善意和自责。他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这个人也和小主人一样,将他拐出门,或者是找个什么地方将他埋了。
老主人出差了,让自己留下陪伴照看小主人,但没想到满腔忠诚的爱意却得到了这样的回报。他在被闷棍打倒的那一刻心脏又急速抽痛了起来,直到全身无力,任人摆布。
一个月后。
“差不多明天就能出院了,到时候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再发消息问我。”廖昭酌把自己的头支在桌上,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道:“这个月兼职的钱是不是都搭完了,要是有困难可以找师兄帮忙。”
“谢谢师兄,我钱够的。”季维笑着摇摇头,看起来完全没有因为这笔不菲的治疗费担忧般。
他是一名大二的走读生,在外面自己租了房子住,父母知情也支持他。但他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和父母开口要钱,所以为了还上医药费,他除了在拉面店傍晚兼职外,还另外又找了一份网吧周末通宵兼职。虽然很累,但是他觉得很值。
“你做好养大型犬的准备了?”廖昭酌将他领到了大狗居住的位置,推开门道:“他是一只九岁的边牧了,有些大了。”
“嗯,没关系。”季维看向他推开的门内,一只黑白相间的边牧大狗正趴在笼子里静静浅眠,听到开门的声响,他有些警惕性地睁开了眼睛,耳朵也动了动,向门外看去。
季维一下就对上了边牧黑黝黝的眼睛,他看到那双眸子里闪过了一丝不似犬类的精明,但还没等他看清楚,就被边牧接下来的动作转移了视线。
“嗷嗷嗷!!!”边牧有些激动地站起身,在对他来说空间有些狭小的笼子里来回走动,毛绒的尾巴摇个不停,视线黏在季维的身上兴奋得不行。
“看来他很喜欢你,连适应期都不用了。”廖昭酌有些欣慰,打开笼子将它放了出来。
边牧重获自由的瞬间立刻向季维冲了过去,仿佛知道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般,一直用身体蹭季维的裤子,身后的尾巴摇的只剩残影。
“嗷嗷!!”
“你好呀!”
季维蹲下身子将边牧一把抱住,一边不断顺着他的毛。边牧用自己毛茸茸的头蹭着季维,尾巴因为兴奋一下下打在季维的手臂上,两只爪子搭在他的肩膀上,十分兴奋。
“跟我回家吧,我以后就是你的新主人了。”
……
“就叫你期期吧,好吗?”
面前梨涡笑得很深的青年正蹲在地上看着他,有些好奇地观察他进食的模样。因为老主人的训练,他进食十分优雅,但他此刻却有些想要落泪,因为他真的活过来了。
期期点点头,吞下狗粮讨好地蹭了蹭季维的手掌,眸里都是希冀的爱意。
他有新家和新主人了。虽然这一切都这么的不可思议,但他就是发生了。期期在季维家里住了一个月,这一天它从季维给他买的新窝里睁开眼,化成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落在了客厅里。
从未有过的视野无比清晰,不同于犬类眼里的世界,人类眼中的世界是丰富多彩的。
季维今天满课,所以并没有去兼职,他下晚课的时候已经九点,顺路在便利店买了一点三明治和狗狗的小零食回了家。
他和往常一样打开出租屋的门,美食热腾腾的香气顿时钻入了他的鼻尖,肚子立刻叫了起来。
“奇怪,都几点了,我记得我没有煮东西啊……”
季维将鞋子放好,有些狐疑地往最里面的厨房走了过去。透明的拖拉门后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围着他的粉色蕾丝花边小围裙在锅里煮着什么。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头顶的耳朵立刻立了起来,回头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