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潜修道心,一走山下二十余年,前尘过去,再乱不了他道心。
烨帝那老不死的,纵然今日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再记恨他。
周不言目光追随着他,苦笑:“是我对不起你。”
这天下很大,大到她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跟随老神女时正值壮年,总觉女儿家只有像老神女那样活才不负人世一遭。
到头来呢。
她空落个诸多后嗣,榻侧再无知心人。
李礽回眸看她,原来她也已鬓发如霜,佝偻了挺拔的腰身。
他轻叹:“不言,我们都没错,要有错,只错在了情字上。”
爱者难逃嗔痴苦,爱而求不得。
大智者不入爱河,偏又遇上了爱而求不得。
他与周不言都堪破了这场劫数,只能做个旁观者。
神虞要成亲了。
正月二十七,宜婚丧嫁娶。
云榭天来了许多仙鹤,将喜讯从天洒落人间。
锦袍公子捡起地面的红纸,看清红底黑字只想笑。
他笑前世痴,今世愚,更笑死对头要走他老路。
他道:“太傅,那是世上最无情的人。任你如何爱她,她独守清心,给你所有,唯独不给你想要的情。”
傅无疾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厚氅,张了张嘴,却没吐出声音。
他能侥幸得一条命,已是天恩。
残废,他本该习惯了,可这次他心底带着恨。
他曾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甚至以为,自己智谋可在百国神女之上,连想都没想过,养虎为患会落在他身上。
他抬眸看着他大笑,只觉他可怕,百国神女是对的。
赢厌是人魔,他何尝不是另一种魔。
赢厌第一次做新郎,因无知很是乖顺。
云榭天有规矩,新郎没过门前不可见新妻。他一日不见神虞,只感五脏六腑搅弄一起一时也难耐,却生生熬了下来。
好在煎熬总会过去的,他要嫁人了,就在几个时辰后。
皇城处处见喜,双喜字从京城城门贴到皇宫内院,红绸抬头可见。
太和殿站满了人,一群从不出世的有苏族人,换了红衣,眉眼洋溢着喜色。
从太和殿到帝王龙宫,红毯铺地,立地琉璃灯盏,并列两排,渲染了夜空半边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