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灵力加持,马车被纸马拉得一路平稳,但车里的人却并不好受。
陆贤等人仍然被傀儡线紧紧束缚着,在旁人看来,他们肩靠着肩,手掌自然地搭在腿上,姿态端正地坐着,瞧不出半分异样,就像是结伴远行的大家子弟。
唯有几人时不时挣扎、颤抖的指尖,以及额头不断沁出、滴落的汗珠,可以泄露出他们内心的惊惶不安。
他们根本不知道劫持他们的神秘修士是何人,只觉得易玦修为深不可测,手段更是难以防备,整个人都如同蒙在浓雾下,让人在这种未知之中体验漫长而煎熬的恐惧。
陆贤倒是见过九宗夺魁中易玦的表现,知道她就是他们口中的灭世大魔头,不由得感到更加惊恐。
尤其是想到“未来”的记忆中,易玦那副杀仙人也毫不手软,血溅满身也不眨眼的凶残模样,陆贤就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在心底暗暗起草遗书。
一车之中,被傀儡线控制住的十几人表面上风平浪静,内里各有各的煎熬难捱。
仿佛过了很多年,也仿佛只是被无限拉长的一炷香时间,纸马迈着不知疲倦的步伐穿过平原、高山、丛林,如同一道横贯大半天地的白色闪电。
终于,带着些许腥味的海风穿透马车帘子,拂面而来。
——北域尽头的汪洋大海,逐渐进入易玦的视野。
马车侧面有个小窗,易玦一把掀起窗前缀着的珠帘,向海面远眺许久,转头瞥了两个内门弟子一眼:“你们谁愿意透露,所谓的‘仙人降下神念’是怎么一回事?”
“谁告诉我的有效情报越多,越是从轻发落,”易玦看见两个内门弟子一怔,随即木然垂下的双眼里爆发出希望的光芒,她轻轻一笑,“想说话的,就眨眨眼睛。”
两个内门弟子已经被傀儡线禁锢着,保持着无法控制身体、无法自由行动,甚至连口舌都不再属于自己的日子好几天了,哪怕对于修行者而言,这样处处受制于人的感觉也并不好受。
有时候,他们脑海中会蹦出这样的念头:虽然他们没有经历严刑拷打的痛苦,但比起像现在这样,被操纵着走向未知的深渊,不知何时就会被杀人灭口,日日担惊受怕——那还不如给个痛快!要杀要剐尽管来吧!
于是易玦话音刚落,两个内门弟子便争先恐后地拼命眨起了眼睛,仿佛生怕易玦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故意冷处理了一段时间,如今他们的反应都在易玦预料之中。
易玦笑意盈盈地安抚焦t急的两人:“不用急。”
紧接着,她手指转动,一根根无实体的红线从指间延伸而出,易玦先解开对其中一人头部的控制:“一个一个慢慢说。”
……
「小丫头。」
海边一块巨大的礁石上,简柒正盘腿而坐,听着海潮声冥想打坐,耳边却忽地响起顾溟海凝重的声音:「最近的潮水,起伏似乎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