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楹楹死后,杀手们虽宁死不交代主上,但终究被嬴政查了出来。
吕不韦杀了她。
只是吕不韦势力强大,那时候他尚未亲政,朝中也还需要吕不韦,才迟迟未动手。
如今时机已到,他自然不会再纵容吕不韦。
事已至此,吕不韦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他毫不在意,甚至带着几丝愤恨。
“一夜夫妻百夜恩?可笑,朱楹楹那个贱妇又何时顾念过和我之间的夫妻恩情?她虽出身朱家,却只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女,为了点儿吃穿用度在坊间卖笑。若不是我选中她,哪里有她后来的富贵?区区歌女,又如何当上尊贵的大秦太后?她倒好,发迹后将我一脚踹开。我吕不韦可不是任人欺侮之辈,她敢这般对我,死得不冤枉。而你,何尝真心尊重过我这生父,还真以为自己是嬴氏后人,总想着抗衡我,跟你娘那个蠢货一样狼心狗肺。”
嬴政狞笑不止,神情阴骘,“生父?吕不韦,你可真是死到临头还蠢得可怜。寡人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寡人,从来都是先王嬴子楚之后,赵姬同你说我是你的血脉,只是骗骗你罢了。你这傻子,居然到了今天还信以为真。你说她是蠢货,你却被这个蠢货玩弄于股掌之中,到底谁最蠢?”
吕不韦眼神里全是不信,比起嬴政并非他亲生血脉,朱楹楹成功骗过他更令他愤懑难熬。那个女人,他向来看不起的女人,竟然戏耍了他二十余年。
嬴政示意赵高呈上一壶酒,道:“尔于秦何功,食邑十万户?尔于寡人何亲,号称仲父?今寡人开恩,给你选择。此为鸩酒,你自愿饮下,寡人便放过你的九族。若你不愿,你和九族皆迁往西蜀。”
吕不韦心中明了,所谓迁往西蜀,就是流放。流放路途艰辛,活受罪后白丧命,家中老弱妇孺众多,根本受不住这般折磨。
也罢。
吕不韦端起酒杯,“嬴政,我吕不韦辉煌一生,今日天绝他于此,非人力所不能及。”
他一饮而尽。
嬴政却嘲讽道:“成者王侯败者寇,吕大人技不如我,败在我手中,何苦将其归罪于天?”
吕不韦狂笑,“你莫猖狂太早,嬴政,你六亲缘浅,天命孤苦,唯一爱你的母亲也因你而死。我就在天上等着看你的下场。你这天煞孤星,必不得……好死……”
嬴政双眼猩红,掐住吕不韦脖子,恨不得亲手再杀他一次。
可惜,吕不韦已七窍流血,毒发而亡。
众所周知,越是说不能去的地方,人,就会忍不住越是要去。
朱楹楹按捺数日,终于在一个夜晚,趁着月光,前往甘泉宫中一探究竟。
华阳说甘泉宫为禁地,嘴碎爱八卦的小宫女们则偷偷称之为鬼宫,越说越邪乎。当年她可是日思夜想多年,等到嬴政上位才终于得以搬进这处宠妃专用宫殿里,怎么区区几年,风评彻底颠倒了。
绝对是又一个谣言,没准儿是嬴政在里头藏了个小美人,不想被人发现?
胡思乱想间,朱楹楹已到甘泉宫外,为了来此,她还特意跟877兑换了一个屏蔽器,能暂时隐t身。
不过这甘泉宫,说是禁地,宫殿外却并没有侍卫,宫门口挂着俩白纱灯笼,透着昏黄的光。
朱楹楹悄无声息潜入,刚好隐身时限到。好在里头寂静无人,她显露出身形也没事。
她缓缓走在庭院中,故地重游。
但这个“故地”和她印象中花团锦簇的甘泉宫截然不同。
月光映照在空无一人的宫殿中,皎洁,清冷。
庭院道路两旁每隔数米就燃着一台青铜连枝灯,灯火在夜风中闪烁起伏,花丛树影在其映照下,莫名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