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最后一件事是药物理疗,队医那边已经把理疗盆和药水都拿了过来,要沈掠星每晚泡半小时脚踝。
宿延熟练地将药和水的比例配好,将理疗盆端进卧室。
沈掠星穿着他的t恤露着半个肩膀怔怔地坐在床上,刚被宿延洗过的头发虽然吹干了,但还是乱糟糟的。
因为已经丧失了大部分行动能力,而宿延也不准他乱动,只能局促地等着宿延过来,让干什么干什么,有些憋闷地听着话。
“腿给我。”宿延蹲到沈掠星床前,态度专业,像个理疗师。
沈掠星有些不自在地抬起右腿,小腿很快被宿延握住,他将沈掠星的脚缓缓放进理疗盆,问他:“凉不凉?”
沈掠星摇头:“不会。”
“嗯。”宿延这才接着将沈掠星的大半小腿都浸进去,再松开他,开了理疗按钮。
一切处理完毕后宿延缓缓疏了口气,他抬起头,安静地望着沈掠星,这一天的时间好像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慢下来,让人不再慌张。
“怎么了?”沈掠星小声问。
宿延眨了眨眼,如此沉重而惨烈的一天终于快要过去,他紧绷的神经缓慢放松,嗓音略沉,却平和:“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卧室安静片刻,沈掠星却摇摇头:“今天不说了。”
“为什么?”
沈掠星抬起左手,先是碰了碰宿延的头,他微微倾身,手缓缓绕到宿延脖后,将蹲在地上的人揽进自己怀中。
沈掠星的怀里是很重的药味,几乎覆盖了他身上原本的气味。
宿延闭了闭眼,长臂很快搂住沈掠星的腰,让这个拥抱变得更加紧密温暖。
宁静明朗的春日深夜,沈掠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说:“今天我们都很辛苦,先睡一觉吧,好吗?”
所有沈掠星过往在意的、竭力去寻求的那些有形无形的东西,在这一刻忽然变得微乎其微,而唯一压在胸口沉甸甸的,只剩一个心愿,他希望宿延不要再为他担心难过。
至少在这一个夜晚,他不愿意宿延继续熬着夜,听自己诉说仇恨恩怨带来的困厄苦痛。
树梢枝叶抽芽、花苞垂着夜露,片刻,男孩怀里的男孩应了声:“嗯,好。”
三个外行的证词
这个夜晚两人都睡得很沉,隔天是周日,一直到中午,两人才先后转醒。
沈掠星浑身都痛,痛到他没办法靠自己坐起来,便只好躺着,等宿延那边有了动静,听到人起来的声音,才转过头去,求助地望着人。
宿延几乎秒懂,很快过去将沈掠星抱起来,让他坐上轮椅,又揶揄地问了句:“上厕所要不要帮忙?”
沈掠星尴尬地别过脸,按着轮椅按钮飞快进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