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炎热,人们一般集中在清晨和傍晚这两个时间段里劳作。宋涸奶奶一个人种不了多少庄稼,加上陆以青,四个人一天正好能全部收割完。
沈洲小时候没少干这种活儿,镰刀挥得很利索。
有他在,效率比预想的还快了一些,他们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收工。
宋涸将最后一背篓的稻谷背回院子里,沈洲和陆以青坐在田坎上吹风。
他们挽起长袖长裤,摘下草帽,用草帽扇着风,看着对方那满脸草屑泥点子的脸,互相取笑。
落日坠入远山,山外本该是海的,可惜这里看不到。
边上有株狗尾草在风中摇曳,绒毛被余晖渡成橙红色。
沈洲搁下草帽,随手折了一枝拿在手里把玩,问陆以青旅行怎么样。
“很好,”陆以青答,“就是太好了,一想到要回归原本的生活,就会产生心理落差。”
“那就再去嘛,”沈洲一点点拔着狗尾草的绒毛,说,“寒假、暑假……总还有机会的。”
陆以青笑笑不说话,也学他折来一枝狗尾草,轻轻甩动着,看它像狗尾巴一样摇得欢快。
一只蜻蜓扑棱着透明的翅膀从面前飞过,陆以青的目光追随而去,同沈洲道:“我后天就要回林港了,上学期期末已经向学校递交了辞呈,还有一些交接工作要完成。”
沈洲有些惊讶:“没听宋涸提起过啊,你没告诉他们吗?”
“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那你辞职之后有什么打算?”
陆以青摇摇头:“没打算。”
“也好。”
沈洲拔完狗尾草的毛,又把光溜溜的草茎放进嘴里叼着,撑着身后的田埂往后仰,告诉他:“总之你开心最重要。”
落日的余晖就剩一点点了,一缕烟似得绕在山头,星星和月亮已经上岗,天还没彻底黑尽,目之所及是一种浑浊的青白色。
田间的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凉爽宜人,沁人心脾。两个人都忍不住闭上双眼享受晚风吹拂,许久没再说话。
奶奶家离这儿不远,隐隐听到宋涸喊他们回家吃饭。沈洲扯着嗓子答应,声音嘹亮在田野里回荡。
他突然侧头问陆以青:“你后天什么时候走?”
陆以青起身掸了掸屁股上的泥土,说:“早上吧,怎么了?”
“早一点吧,五点半行吗,我跟你一起。”
“这么早?你有事要赶着回林港吗?”
沈洲也蹭起身,吐掉嘴里的草茎跟着他往回走:“没什么事,只是要赶在宋涸醒来之前。”
“为什么?”
“他醒了就走不了了。”
“你……”陆以青皱起眉,靠着多年默契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图,“我以为你们已经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