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过后,好不容易敛住了自己羞意的许杨玉琢才恢複了平日里的神色,试图去直视张昕的脸。反倒是张昕已经刻在骨子里的教条告诉她不能直视自己的主子,连忙低下了头去。
只是……刚刚脸红的小公主真的好可爱啊!还好好看!低下头根本不可能被观察到神色的张昕,在内心中无声地吶喊着。双手也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差一点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上去捏一捏许杨玉琢的脸了。
门外的宫女叩了叩门:“公主,时辰到了,要传晚膳吗?”
许杨玉琢每天最期待的时候就是传了晚膳以后猜到底有什麽菜品了,每天都乐此不疲。只是今天的她好似是没了这般兴致,只是淡淡的一句:“传吧。”后便打发了这件事儿。
也没什麽别的大事儿,只是许杨玉琢突然想到——张昕的晚饭应该怎麽解决?
担忧地看了一眼张昕:“你的晚膳怎麽解决啊?”
张昕的手一翻,手中就出现了一小包东西——看起来朴素而又廉价,起码许杨玉琢是这麽想的。
在深宫中长大的,不知民间疾苦的、金尊玉贵的小公主,从来都没见过这麽“新奇”的东西,顺手就捞过来打开看了一眼——看起来……好像是饼吧?
不同于御膳房里做出来专门供给皇室吃的精致无比的馅饼,这呈现在许杨玉琢眼里的,是普普通通的面饼,甚至是未曾见到过的粗糙的、廉价的饼——深色中星星点点地掺着一些白兮兮的面。
许杨玉琢也不可置信暗卫平时就吃这些东西,还是说就单张昕吃这些东西。她拿过那些饼,也没有要再还给张昕的意思:“阿昕,要不你和我一起吃吧?”
本来张昕就还没有习惯自己突然出现的新名字,一时间许杨玉琢又喊了一句“阿昕”,让她更加没有反应过来了。她还以为自己的小公主是在叫她的贴身宫女呢。
直到她仔细回忆了一遍许杨玉琢宫里面大大小小的宫女,也没有想起来谁叫“阿心”,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许杨玉琢不会是在叫自己吧?
许杨玉琢看着张昕木愣愣地呆滞在那里,莫名地从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几丝迷茫和疑惑。没有丝毫道理,许杨玉琢直接就被击中了:冷着脸疑惑的张昕——真的好可爱啊!
也不着急,就揣着手端详张昕,看看她什麽时候才能够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叫她。
也不说什麽是故意的,只是说在脱口而出前的那一刻突然就福至心灵了——都是自己的暗卫了,想怎麽叫还不是自己的权利了吗?
看着终于反应过来了的张昕,面上居然出现了一丝龟裂的痕迹。许杨玉琢在心里捂着嘴偷笑:果然:还是有表情的张昕看起来更生动。
等到张昕自己反应过来,第一个从她脑子里蹦出来的想法,竟然违背了平日里的训练内容与成果,不断地叫嚣着:答应许杨玉琢说的话,跟她一起吃晚饭!
但是强大的理智遏制了张昕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拗成一句没有感情的符合暗卫身份的话:“回主子,我们暗卫本就是要隐在黑暗中的,不可暴露于人前的。更何况,主子与属下身份有别,怎可同桌用膳?!”
虽然是这麽说,但是张昕自己还是万分苦涩的:
即使自己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但是毕竟要是有可能的话,谁不想活在灿烂如金的阳光中?谁不想生活在湛蓝如镜的天空下?奈何从小起,每个人的命运偏偏多有不同,张昕注定了是生活在黑暗之中了。
许杨玉琢皱了皱眉头,明明已经感觉到了张昕的意动,那为什麽她说出来的还是这麽一本正经,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古板迂腐的话?
不知道为什麽,许杨玉琢好像可以感受到张昕身上传来了一阵阵悲凉以及涩然。
也没什麽可以继续因此而産生争执的,许杨玉琢也知道自己大概是拗不过张昕的。只是自己寻思着到时候就留一点点心,或是给她夹几筷子自己的饭菜,便把那包简陋的饼扔还给了张昕。
张昕接住了自己的晚饭,估摸着许杨玉琢的晚饭大概也马上就要到了,便缩回了之前待的那片阴影,準备就在那里把自己的晚饭给解决掉。
好歹算是决定好了怎麽给张昕稍微加点餐,许杨玉琢的兴致又被挑了起来:今天晚上到底吃什麽呢?
只是这回没了时间很是可惜,晚饭已经送了进来,并且贴身宫女已经在着手帮她布菜了——不出所料,都是许杨玉琢喜欢吃的,虽然她比较博爱。
一口一口优雅地近视,许杨玉琢的两颊鼓了起来——就……就像是一只小仓鼠一样!看起来吃的好香啊!张昕啃着手里的手中干涩的面饼,双眼紧紧地盯着正在吃饭的小公主。
张昕一直以为,经过了十余年暗无天日、惨无人道训练的自己,近视只是为了维持正常地身体活动,为自己的训练以及厮杀战斗提供能量。至于那些看起来无比美味可口的食物……已经不能挑起她强烈的进食欲望了。
虽说暗卫的训练让她没有了世俗的欲望实在是正常,但是看到了吃得十分香甜的许杨玉琢,张昕才惊觉自己久违的世俗欲望被挑起来了。
二十四(四)
子曰:“食、色,性也。”
且先不说酸甜苦辣本就是人间至味,单单是这份能够抑制住自己欲望的忍耐力,便是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所望尘莫及的了。
倒也没有什麽太多奢靡的菜肴,不过是平常人家逢年过节时的一碟荤菜和几碟小菜:一道黄焖鸡,几道素菜和一小盘点心。虽然今上躬行节俭,却也没有让自己最宠爱的公主连自己爱吃的都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