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些。”
昏沉间,一道带着些微寒霜的呼吸打在了他的脖颈,痒意一路传到了心里。
他稳住身形,用最后一点力气挣脱了那人勉强算是拥抱的双臂。
“你……”
话还未完,瞳孔紧缩。
海浪扑了上来,即将淹没那张脸时顾白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急促的喘息丝毫平複不了紧跳的心髒。
但很快,他眼底便重回茫然,外面凉风吹过,他有些冷地抱住了自己。
鼻尖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海水味,但他却眨眨眼,迟钝地下床。
眼前是一片朦胧白雾,所有的一切都隐在雾气里,看不清。
困顿的身体踉踉跄跄,单手推开门,被阻隔的吵闹声一下子扑了过来,连带着刚下过雨的腥气直接吹散了他鼻尖的海水气息。
奚长漠正与临江交代些什麽,忽然停了下来似有所觉的往后看去,一眼便看见了顾白微乱的头发和眼角未消散的薄红。
他当即将手中的书信扔到了临江手里,几步走到顾白面前扶住他。
“怎麽出来了?”
顾白看不清外面的景象,耳朵里也像是灌进了水,只隐约听见有人在问他什麽。
熟悉的檀香很快便将他笼罩,但这一次里面似乎夹杂了一点血腥气。
他扯住来人的袖子,张了张嘴,“奚长漠,我睡了多久?”
奚长漠沉默不语,就在他以为得不到答案时,一道熟悉得声音穿过水膜刺进了他的耳朵里。
“五日。”
五日?他竟一连睡了五日,也就是说现在距恒那出世还有七日,他为何会突然如此困倦?
耳边是三界齐聚后吵吵闹闹得声音,但他只感觉所有的一切离他太远了,远到他像是埋在海底偷听陆上人的谈话。
他忽然不顾一切的挣开了奚长漠的怀抱,只凭借自己的感觉往前沖,他要逃离无时无刻不在的海水。
要逃!要逃离所有的一切!
海水要漫上来了,鹹腥气陡然浓郁起来,赶走了他鼻尖里的所有气味。
连绵潮湿的雨在他眼中下了起来,海水,还是海水,恍恍惚惚,擡头一望,那遮天的巨木再一次掩盖了他的视线。
苍绿茂盛,遮天蔽日,而他却是如此渺小。
“顾白!”
奚长漠少有的慌乱起来,他几乎是在顾白晕倒时便沖到了他面前打横抱起他。
而顾白再一次看见了那条海水筑成的长廊。
雨,永无止尽的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