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冷心中像是被人豁开了一个大洞,凉飕飕的,他想起了之前在饭店连且的表姐说的话。
连且没哭,只是讲话的语气让甘冷听了很难过。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麽会疏远你麽?一是因为害怕把你拉上同性恋这条不归路,毕竟你当时是个直男,二是担心我不能为我们的将来负起责任。后来我犹豫了很久,如果真的和你形同陌路,可能我会更难过,我爱你,爱你到不惜把你拉下水,和我一起经历更多苦难。这样是不对的……”
甘冷什麽也说不出来,只能抱着连且,最后吐出了三个字:“我乐意。”
“我知道你现在是真的喜欢我,你对我好我也都很清楚,但也正是如此,我才更担心我们的以后,未来总是充满变数的,我根本无法想象如果你以后不喜欢我了,离开我了我会怎麽样,我说真的,甘儿,如果以后你离开我了,千万别回头看,我不想你难过。”
甘冷听到这里忍不住在连且的后脑勺轻轻拍了一巴掌,“说什麽呢!连哥,我真的不知道怎麽才能让你相信我,要不我把结婚誓词念了?”
连且摇了摇头,他起身收拾自己已经写得差不多的试卷,暂且压下心里的焦虑,和甘冷一起去睡觉了。
甘冷没想到比起自己,更没安全感的是连且,也是,他长到这麽大,很少能感受到别人对他的爱,所以才会这样患得患失,他觉得连且已经有很大的改变了,而这些变化都是因为自己,所以他不可能让连且一直这样陷在自己的情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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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栗,帮我传给连且。”甘冷把一张小纸条递给麦栗,麦栗在看手机,头也没擡接过来,随口说了一句:“你们真是比小情侣还黏糊哈。”
不远处的罗非龄听到这句话,似笑非笑地看着甘冷,甘冷直接无视了。
他在纸条上写了周末的安排,甘冷打算带连且去爬山放松一下。最近连且的事情太多了,不仅要兼顾学校和花洇那边的工作,还要抽时间给甘冷做饭。甘冷也不是没跟他说过不用天天做饭,可是连且不听。
他都计划好了,悬山——5a级景区,有山有水,肯定能好好放松身心。从寒假以来,两人就几乎没有什麽单独出去的机会,中间发生的几乎都是糟心事,他们都需要一个这样的机会。
很快纸条就被传回来了,连且在上面回了个好,甘冷笑了笑,把纸条夹在了书里。
“你俩说什麽呢?”麦栗好奇心暴涨,想凑过来看,被甘冷推到一边。
麦栗马上做夸张表情:“你不爱我了~”
甘冷面无表情地回:“爱过,保大,救我妈。”
麦栗切了一声,很快又投入到手机上了,倒也没有把和甘冷之间的小玩笑放在心上。
甘冷在笔记本上罗列需要采购的物品,仔仔细细地记录下来,等着放学了顺便和连且一起逛逛超市。他们之间需要一个这样的契机,从而打开连且更深处的心结。
山阳
现在已经接近夏天,太阳毫不吝啬地将他的光辉照射在大地上,泽被万物,用他的温暖给世间万物披上金色的外衣。
甘冷背着一个黑色背包,是他以往徒步时候用的,这次登山勉强算一次短途旅行。连且跟在他身后,也背了一个包,只是显然没有甘冷的重,由于这次的登山全是甘冷安排的,他也不做过多干涉,甘冷让干什麽就干什麽。
两人出发也不算晚,早上六点就起床收拾,坐了两小时汽车到悬山,现在已经九点,他们还处在山脚下,倒也不是他们不积极,只是因为悬山太高了,路也是未经修缮的山路,走起来难免有些吃力。
他们到达山腰的时候已经近一点了,两人体力都还可以,也没有觉得太累。简单吃了个午餐,休整了片刻又开始往上。爬山真的挺考验体力,如果他们在路上稍微逗留久点,可能晚上就得在山上过夜了。
“累吗?”甘冷回头把保温水壶递给连且,对他笑了笑。
连且摇了摇头,他不说假话,确实还好,虽然腿有点软,但还达不到累的程度。一路上甘冷时不时找他聊两句,聊的都是轻松愉快的事,甘冷笑出声的时候连且也会笑,这上山的路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高处不胜寒,越接近山顶温度越低,明明刚才还是豔阳天,此时太阳却已经被漂浮的云遮住。甘冷有经验,还带了两件外套,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山顶云雾缭绕,整座山都弥漫着湿漉漉的气息,山间林木茂密,在朦胧的雾气中显得愈发神秘。悬山从山腰到山顶都有古建筑,其中当然不乏用于休憩的餐厅和旅店,但更多的是用于道教活动的建筑,山顶更有专门的宫殿供游客们上香祈福。
此时山顶的游客很少,除了他们两人没看到有其他人,但是这道观无处不彰显着这里曾经热闹过,香炉里燃尽的烟灰堆得很厚,道路两旁的栏杆上挂满了同心锁,老树上系着无数条祈福的红布条,惟愿自己的愿望能够成真。
两人坐在长凳上,他们已经上过香,正在山上歇脚,一阵冷风袭来,让两人之间的氛围更加冷凝。爬山过后多少都出了些汗,汗水贴着衣服,已经凉透了,两人都被这风吹得打了个寒噤。
“走吧,去挂锁。”甘冷起身拉连且,连且顺势站了起来,轻轻搂了甘冷一下。
心里想得倒是挺好,却没想到整个道观能挂锁的地方都被挂满了,一丝缝隙都没有,各式各样的锁挤在一起,显得很热闹。
甘冷与连且对视了一眼,看了看手中刚买来的锁,又看了看挂得满满的栏杆,连且有些不知所措,甘冷却露出了一个略显狡黠的笑。紧接着从包里掏出一把巨大的锁,上面还有两人名字的字母缩写,明显是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