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看着她转身离开,我就想,等下午放学回去,我一定要好好地问一问她。可是到家后,我看见了她倒在地上,急救器就在不远处,摔成两半,”
许雁栖比划着大拇指和食指,苦笑道:“就差这麽一点。”
就像那个晚上,但凡他过去打开阳台的玻璃门,开口叫一声“妈妈”。
也像那天早上,但凡他叫住外婆,问一问她的身体状况,甚至撒泼打滚不去学校,非和她一起去医院不可。
就是差了这麽一点,却刚好隔着生与死。
而且摔在一旁的急救器也在向他表明,许清知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仍在尝试自救,可惜没有来得及。
“外婆属于晚婚,我出生后,她本来都退休了,又返聘回学校,教书好几年。”
在人均至少六十五岁退休的年纪,许雁栖出生时,许清知退休了几年,年纪肯定不小了。等许雁栖到了读小学的年龄,一些常见的老年病可能已经找上她了。
由于人口激增,老年人也越来越多,急救器就是他们常备的工具。
一颗小小的圆形按钮,方便老年人随便携带,只要一察觉到身体不对劲,轻轻摁一下,医院就可以精準定位,及时派出救护车,把病人送往最近的医院救治。
“我叫的救护车,可是晚了,送去医院前,她就没了呼吸。”
这个结果祁默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中间还有这麽一段过程。
他进一步了解到许雁栖深藏许久的秘密,也更加理解了他们再次相遇后,许雁栖种种行为背后隐藏的逻辑。
害怕并不足以概括,愧疚和不配得感才是。
对母亲,对外婆,还有对他。
“尽管理智告诉我,责任不在我,但是感情上,我做不到。”许雁栖哼笑一声,旋即话锋一转,“所以我一直很感谢你。”
祁默“啊”了一声,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听他解释道:“谢谢小时候能够遇见你,给我指了一条路。不可否认,职业上的成功,让我感觉到,我还能掌握我的人生。”
“所以,”许雁栖吐了口短气,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无奈又好笑,“当你告诉我,你就是他的时候,我逃了,有不敢面对,也有害怕再次失去这种感觉。”
许雁栖难得如此推心置腹,把他最真实的感受告诉祁默。
尽管祁默早就有所了解,但是能够亲耳从许雁栖口中听到,心神不由地一震,很难不为之动容。
沟通是每段感情持久下去的良方,许雁栖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大的改变了。
“你前面提到的药,正好外婆的遗物里就有,我一起放进了银行的保险柜里。”许雁栖解开了心结,再谈起什麽都很自如,“但是这麽多年过去了,估计作用不大。”
祁默控制住晃蕩的心神,垂眸沉思片刻,忽地眼前一亮:“可以一试,而且我这里还有一条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