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在蜷曲金发间游弋,言栀忽然垂下脖颈,匕首停在玉石上,他翻手挑下,悬挂刀尖。
“贪心鬼,选就选最好的。”呼延臻笑骂道。
言栀执着匕首,挑着玉石在呼延臻眼前晃了晃,道:“上面有血,干了很久了,是你的?还是别人的?”
呼延臻伸手接过,心中一阵发虚,随即开口解释:“哦、许是前些天围猎,猎物血肉飞溅。”他声调平平。
言栀本欲擦拭血迹,指腹停在倒影旁,他将玉石收在手心,任凭血迹干涸。
“翻过歧砂关,过了草原疆界,先回宫中休整吧。”呼延臻说道。
言栀颔首,马慤愿顺,言栀抚摸竞跃,马蹄停在歧砂关旁。
城楼不高,石壁粗粝,却能抵御最强劲的风。
“眼下风雪暂歇,时机难得,”呼延臻说道,“须得早些过去,免得因风雪再受耽搁。”
呼延臻跃上竞跃,一手执缰,一手稳定言栀平衡,驾马向草原沖去,他的马便在身后紧追不舍。
“我没想过,没有风雪时的歧砂关与邕州城并无二致。”言栀喃喃,此时初阳照耀,二人身影滑过边疆,向着希望去。
即将黄昏,他们才回到王庭,巴彦城一派欣欣向荣,王庭歌舞不休,呼延臻成了草原上名副其实的王。
“这就是他当时住的地方吗?”
呼延臻牵引言栀来到江潜曾住的那间屋子,陈设摆放并未改变。
“是,”呼延臻道,“你瞧瞧有什麽短缺的,和侍女吩咐便是,就当做家,尽管撒野放肆。”
言栀微笑,抚摸床沿,脱去惹尘的外袍方才坐下。
呼延臻见他没有答话,叹息一声,“等会我陪你用膳,先休息片刻吧。”说完,他便先行离去。
言栀他目光呆滞,环视整间屋子,多日的僞装瞬息分崩离析,他呼吸不畅。
垂眸,手指搓撚被角,一呼一吸,像是被压在碎石下等死的困兽,朝生暮死的蜉蝣。
是他住过的地方,是他睡过的榻。
他卸了力,后仰倒在床榻中央,望着屋顶,屋内干净亮堂,梁上有只蜘蛛织网,他凝视着,迷幻中感觉自己坠入深渊,身边是催他殒命的断壁顽石。阖眸,思绪却在裕都,又一次爬上阒无一人的报恩塔。
“喵——”
思绪抽回,言栀撑起身,一直猫儿跃上床榻。
浑身髒兮兮的,若非如此,倒像是软酪。
言栀抱起貍奴,垂眸笑问:“你叫什麽?”
“喵——”貍奴忽然跳下床榻,向着矮柜跑去,爪子挠挠柜门,言栀跟随他蹲下,轻易便解开了柜上锁头。
“这麽简单的机关”
柜门打开,一封封信如泉涌跌落地面,言栀吓得后退,同样跌落。扑满一身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