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把牛羊赶上去吃草,等夏末天转凉了,还能一路往南再吃一程。”年少的男孩骑在马上和言栀解释,瞧着言栀笑,他也脸红发笑。
“你、你要去哪?”男孩忍不住问道,“你是南方模样,来北方做什麽?”
“找我的亲人,我得一路往上去邕州呢。”言栀喃喃。
“邕州?这麽远!我都没去过邕州呢!”男孩嚷嚷道,不远处的牧民吹了哨,男孩忙调转马头,局促道:“我、我爹叫我回去呢,你不妨在虞州多待会!”
言栀沉吟,点了点头,看天边红云,竞跃和软酪都瘦了一圈,索性寄居此处休整,待喂饱了马再赶路也不迟。
那几晚,少年们围着言栀为他烤肉,一会听他讲裕都与南方,牛羊滋滋冒油,一会又求他摘下醒狮簪,瞧着醒狮眨巴眼,少年们的眼也闪着光。
“嘿,你既然要北上,不妨去瞧瞧石林吧!”少年曾在一个黄昏向言栀投来期盼的目光,“石林在邕州,据说是邕州百姓为守卫边疆的大将军们都立了石像,供奉在石林中,宣翰、赵将军、祁将军,还有许多前朝的将军们都有塑像。”
言栀愣着,脑海一片混沌。
“我我从小就想参军,可是家里伙计太多脱不开身,你就替我瞧瞧吧!记得写信给我!”少年双手合十,目光恳切。
“好。”言栀牵出微笑。
言栀在虞州待到了夏末,若不赶在季夏动身,北方雪落得早,今岁便不一定能过歧砂关。
便这般风尘仆仆,终于赶在十月元冬进了邕州城。
邕州城百废待兴,百姓褪去战时的愁苦,满目希冀,只是言栀在城外迟迟站了许久,他将苍凉尽收眼底,细嗅空气中隐约的血腥气。
去岁如潮卷般扑洒的血,换得今年丰草长林,一派如茵。脚下之土,或是宣翰折剑之地。
“倏——”仿佛晃过人影,言栀顾盼,压低了斗笠,牵马进了城。他略有些局促不安,牵着竞跃漫无目的地四处徘徊,随即转念一想,如今身在邕州,天高皇帝远,魏籍大抵不会为了他一介小人如此大费周章的。
更何况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不听话小卒子。
这般想来,言栀倒也松了口气。
“公子,我家主人有请。”一人轻触言栀肩头,吓得他一激灵,那人也不由后退几步。
“你你主人是谁?”言栀平複心绪,却发觉自己竟察觉不出他半分气息,将欲赞叹他功力深厚,却恍然想起,大抵是自己不複从前的缘故。
“主人主人是公子故人,眼下不方便直言,公子一去便知。”那人踌躇道,生怕言栀依旧怀疑,便指了指不远处到,“主人就在那茶肆雅间,不远。”
故人?言栀呼吸微滞,不由自主跟上那人,手心隐隐沁出汗水。是他吗?会是他吗?见到他我该说什麽?言栀不由攥拳。
南北茶肆各有不同,此处却更似酒楼,方迈入其间便烈酒浓郁,辛辣刺鼻,台上跳着言栀未曾见过的舞,可他心思不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