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武临风心里暗道,眼瞧着自己头上脚下的就往屋檐外滑落过去,他用唯一能自由活动的那只手来回抓压着所能够到范围内的琉璃瓦,将成片的琉璃瓦也似牵连般带来断层似的“哗哗”声中与他一同向外滑动了起来。
武临风似乎已经对于自己即将的坠落无可奈何了,在下方围观人群传来的惊呼中,他的上身已然滑出了屋檐即将下坠,他此刻心里的滋味很是莫名,来不及感叹,也来不及懊悔,在大概知道自己此次“在劫难逃”的了然里,更多的则是一种不甘亦或确切的说是不舍—他的眼前浮现了她的面容……
“你放弃吧,你看看你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的心里一个声音响起。
“就这么放弃你舍得霜儿为你伤心难过吗?”
他的心里另一个声音也同时响起。危急关头剧烈的内心挣扎中,他看到了飞檐下支撑这一块檐角的木梁……
木梁方正,直竖出来整个撑在檐脊下方,在最外面做了收势之处被雕刻成了一个龙头的模样,电光火石间,瞥到这个龙头的武临风知道这就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当下不再犹豫,他单手凌空,紧紧的攀住了那龙头“脖子”处!
好在那孩童身行不大,也好在自己平常不是那只会吃喝玩乐的纨裤子弟。
两人就这样在他一手之力下稳住了身形,挂在了那飞檐之下。
下面已然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无一不将眼睛死死的盯向上方二人。
而这熙攘的人群中有一个少女已是满眼泪花,那双手捂嘴的姿势还在诉说着刚才她所看到的一幕是多么的心惊。
可还没从惊魂中走出来的她却又被眼前发生的事将心给提到了嗓子眼。
挂着的武临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感到手上传来越来越重的粉末状触感,这是那种劣质木材常年被风霜雨水侵蚀之后才会有的独特腐烂质感,武临风不禁睁大了双眼向上方看去,却正好看到徒手攀握那龙头“脖子”处那半边梁木在“咵嗒”一声中竟是半边断裂下来。
“真是天要亡我啊!”
往下坠落的武临风心里当下只有这一个念头,他闭上了眼睛……
“哇!”
下方人群的惊呼声再次传来,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手腕上那似要被捏断一样的疼痛感。
本来“等死”的武临风知道这是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当下他猛然睁眼仰头看去,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上方锦缎般的三千青丝披撒而下,那发梢甚至隐约能撩到武临风抬起的额头,而对上他眼神的则是一双凛凛有神的眸子和一张娇美却被有意装扮的棱角分明的“俏”脸掩藏其中。
是昨晚那个被称作“章副使”的女子!
她此刻也应该似武临风刚才那般趴在檐上,不过她似乎力气比武临风大上不少,因为虽然拉住武临风的手腕后被下方二人带着往下滑落,可竟能同时单手屈肘使劲的将下方二人拉上来了将近一臂的距离,可能也感觉到这样滑落下去三人定然都会坠落,在那女子腰部即将滑出屋檐之际,武临风只见她轻腰扭动间身姿一转,竟是由趴伏瞬间变成了仰卧之姿!
随后她那着男装却仍旧纤直有型的玉腿一踢一勾,竟是用后小腿和脚后跟倒钩住了那屋檐飞翘之处!
饶是现下处境万分危急,武临风心里仍是不由自主的大赞了一声好身手!
“抓紧!我拉你上来!”
女子眸光与武临风相交,似玉般盈润的声音响起,同时武临风只觉原本就被抓捏的生疼的手腕被捏的更疼了。
不过与手上传来的痛感一起的,武临风感到自己真的被这个仰吊着身姿的女子给慢慢拉了上去,直到武临风终于又可以用那被提上来的手臂重又撑在瓦面上时,才终于见到二楼里面那姗姗来迟的店家抛出了一根粗粗的麻绳到他面前,武临风此时另一只手还抓着那孩童的一只手臂,在那孩童哇哇的大哭声中使尽了力气才将其提上屋檐,好在那孩童不算傻楞,也知道自己抓住绳子而且似乎是吸取了刚才的教训一动也不敢动。
比起刚才乱动险些害死两人的举动来说还是进步了,武临风心里唏嘘想着将那终于空出来抓的骨节发疼的手握住了麻绳。
终于得空的他大喘着转过头,想要向旁边的女子道声谢,可眼角却瞥见那被女子脚跟钩住的檐脊似乎是往下顿了一顿,随后在下方传来“啪嗒”一声中那屋檐竟是在女子脚后跟一掌远出整个断了下去!
那被称作“章副使”的女子本打算以腰力弓身而起,也没料到才起来一半竟是遇到这种变故,着力点已失,当下整个身体便在身下檐角的整体坠落中一起向下掉去……
在下方的人群发出今晚第三声惊呼声中,武临风想也没想,当下将紧握麻绳的手松了松,同时借肘之力推动自己向着女子那边也是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