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怎么可能护得住爱人?赤玉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他低沉着声音,回道:“无妨,我总有办法留下来的,我和他约好了,一定会等着他,等到他回来取剑。”“等到他回来。”我再唤他一句师尊。听鸣活了很多年,却从不知道人能强到这种地步。主人扛过了第十三次雷劫,他也不敢再劝,在他看来,主人已经并非人间凡事能够控制约束的人。可此时此刻,主人却散了大半的修为。听鸣是沐浴着灵气生长的妖兽,待在主人身边更觉得灵气磅礴,可从赤玉身体中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气息,他却连一分灵气都没找到。那是,那是与灵气背道而驰的力量,比灵气更强,却漆黑一片,简直是世间最污浊的东西。它凝聚着最深沉的欲望和力量,仿佛能蛊惑人心,勾勒出心底最卑劣的欲望,让人为此乐此不疲。这是天地间最纯粹的魔气。听鸣被黑气围绕,不敢动弹,直到他的主人散尽大部分修为,又封住灵气和魔气的交界处,才把他赶向灵气的一边,独自潜入那片黑气之中。听鸣吓出原型,盘成一团,他知道,主人去到的那团黑气,会变成真正的人间炼狱。或者,被称为魔域。即使还有主人刻下的法阵相隔,他也能听见魔域中传来的人类和妖兽的哀鸣,整片大地的哀鸣。方星剑挣开握住他手腕的力量,不过现在的温紫宜已经不需要他多花一丝力气,就能轻易打碎。温紫宜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凡人。白星桦的修为和魂体,方星剑曾经的修为,在这具空空荡荡的皮囊中,再找不到一点痕迹。他的右臂已经被自己割下,化作凡人的身体,或许只要片刻,就会咽气。方星剑直挺的长睫有些颤抖。温紫宜在赌,耗费这条命,赌他会心软。一丝雨从乌云之中落下,随即是哗哗啦啦的倾盆大雨,冲得魔修的残肢胡乱摆放,好像是炼狱一般的场景。方星剑拔出身侧的长剑,只听一声嗡鸣,碧海潮生剑发出闪闪寒光。无数的雨丝瞬间顿在空中,偌大的天地间,只剩下握剑的方星剑和他身后已经躺倒在水洼之中的温紫宜。云卷云舒,盖顶乌云被风吹散,秋日余晖照射在水洼之中,温紫宜的侧脸被映得亮白。黑靴踏过无数枯枝败叶,停在水洼之前。————————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峰。“师尊,别走!!”温紫宜瞬间惊醒,双手在空中瞎爪,浑身都是汗,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明明在暗处,他的金瞳却竖成一线,急促地喘息着,仿佛刚打完一场仗。“师尊,师尊,我的师尊呢?”他抬起左手,攥住胸前的衣料,汗珠顺着下颌落在被子上。“师尊不见了,他又不见了。”温紫宜心中全都被慌忙无助挤满,一想到方星剑要离开他,他怎么还能安心坐着,忽的掀开被子,跌跌撞撞的冲出这间小木屋。外头晨光大盛,青草泥土的清香闯入鼻腔,房檐下的琉璃风铃随风而响,一片春意盎然之色。而温紫宜的双眸中,只映着一道颀长的身形。方星剑习惯了早起,温紫宜现在又是个炼气初期的小毛头,还没辟谷,他就起来随便做了点吃食。此时一手端着一个盘子,正想朝房内走去,就看见温紫宜一脸丢了老婆的表情,慌得六神无主,看他像看即将振翅高飞的蝴蝶。方星剑叹了口气,随手把吃食放在一边的石桌上,无奈地看着不远处的人。明明已经活了几千年的人,怎么看起来比个小孩还要幼稚。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张开手,露出一个怀抱的动作。温紫宜面上的惊慌失措瞬间抚平,惊喜填满了两个深深地酒窝,他咧开嘴笑得露出犬牙,金瞳被点亮,瞬间扫干净所有沉沉死气。他像只被放开绳子的大型犬,用力地冲进方星剑的怀里,死死地箍着他劲瘦的细腰。脸埋在方星剑的衣料之中,说话声闷闷的。“师尊,我又梦到你不见了,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我怕极了。”方星剑垂下眸子,静静的抚|弄温紫宜的乱发,圆润粉嫩的指尖在他乌发中穿梭,平静的表情下流水般涌动着温柔的爱意。他轻柔地梳理好温紫宜的头发,又随手拿起一根暮云纱,帮他束起。“我不是在这里吗?”不知为何,即使用力的抱住他,温紫宜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不管塞进多少师尊的气息都填不够、填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