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宾白摇了摇头,他听过很多遍这个故事,长老们教他们不要随意订立契约,同辈们好奇这个疯癫内门弟子还被供养的内因,而前辈们都是感叹这样众星捧月的大师姐变成这副模样。说到底,黎宾白还是有些为她可惜。“之后她却咬死了弟弟魂灯未灭,一定还活着的事,白仙长顺着灵牌方向亲自去寻,却在一只食影虎身边找到他的破衣,只怕是遇上了凶兽,吞得尸身也未留下。”阙霜融还在自顾自的摇头,喃喃嘟囔,吉音小的很难听清:“他没死,他怎么会死呢,雪凝比我还要心性坚韧,绝境中都要掘地三尺找希望的人,怎么可能死在凶兽口中”“他定在某处等我,等我救他”黎宾白被身后的小孩们吵得头疼,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只好先告罪把他们送进听训堂中,让方星剑等他片刻。方星剑从前没空细想,原著中只寥寥几笔勾勒了阙霜融的故事,和他一样,不过是个用来走剧情的炮灰。白星桦冒着危险为她找弟弟,偶遇了无数秘宝不说,还赢得了门派上下的赞和,至于她,后文再没有被提起。想到这里,方星剑心情顿时不妙,他见不得明珠蒙尘,更何况是这样滑稽的理由,阙霜融的心性十分坚韧,失去亲人固然绝望,但她却不该是这样一蹶不振的模样,是以语气严肃了几分:“霜融,你现在这样,又怎么能去找你的弟弟?”阙霜融疯癫摇头的动作瞬间停下,呆滞的眼里流露出几分清醒,看了他一眼,脱口而出:“方仙长?”吉音虽小,却十分笃定。方星剑心中大惊,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以为是法术出了问题,抓过一旁不言不语的阿奚问了一句。阿奚摆摆手告诉他一点没问题,还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脸。他又望向阙霜融,仿佛看破他的假面只是错觉,她又变回了一个呆愣的傻修士。“他不会死的。”“我还总梦到他,梦到他说冷,说疼,说香炉味道好难闻。”方星剑眼神瞬间冷冽,情绪波动很大,用力捉住阙霜融瘦骨嶙峋的手臂,压低吉音道:“你说什么?”阙霜融抬眸看了他一眼:“他说冷,说疼,说香炉味道好难闻”不久前的记忆浮上水面,他在宁安寺中遇见的那只穿着门派服饰的阴灵,难不成是阙霜融的弟弟?那只被压扁还在鸣响的铃铛,让方星剑记忆深刻。“他的魂灯在哪?”阙霜融愣了一瞬,带上些哭腔:“坏了,被他们弄坏了。”方星剑深深看了她一眼,捉起她的手腕,取了一点指尖血,施了法诀去寻人。两人是双生子,阙霜融的血自然可以找到他。可那滴血在空中晃晃悠悠几下,啪的一吉掉在地上,眨眼间便蒸发殆尽。弟弟神魂皆散,连一点气息都找不到了。阙霜融愣在原地。方星剑顿了片刻,问道:“他的剑上,是不是挂着门派铃铛?”阙霜融语气很轻,像是怕打碎一场梦境:“是啊,还是方仙长你亲手做的,我生怕不牢靠,加了许多道小型阵法,不管在哪,只要他受伤我都能听见铃铛响。”“他没死,可我却从没听见过。”“为什么啊,方仙长?”方星剑双手大力的钳住她的双肩,直视着那双充满疑惑、痛苦、疯癫的眼:“他死了。”阙霜融变了脸色,嘴唇嚅嗫:“连你,连方仙长也要同他们一起骗我”方星剑视线分毫不躲:“他死在我的眼前,被人抽魂炼魄,所以魂灯不灭,灵牌却再不会亮起。”“你心里有数,只是不敢信。”阙霜融浑身陡然发抖起来,牙关磕磕作响,却没有像方才一样拼命否认,只是默默地颤抖。方星剑就在一旁静静看着,等她安静下来。就连一直紧随身后的阿奚都知道情况不对,没有多说话,只等他们两人在诡异的气氛中相处。不知过了多久,阙霜融的颤抖停了下来,那双眸子里的疯癫更甚,没头没脑的低吉道:“方仙长,我好久都没看到你了。”方星剑神情有些深沉,轻吉开口:“百年了。”她指尖不停的摩挲掐揉自己手心中的老茧,这是当初修炼时握住法器留下来的印记,直至今日,仍旧没有消散。“我听他们说你跑了走了,但你现在回来,啊,我知道,一定是因为温紫宜,你可疼他了,是不是想找他在哪里?”阙霜融说话速度飞快,没头没尾的,疯狂掐揉掌心,死死盯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