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破晓,宿雾渐消。那朦胧的雾气仿若轻纱,在晨曦的轻抚下,丝丝缕缕地散去,恰似那梦靥初醒,渐露清明。
步听雪这厢早早起身,心内惦记着那矿山之事,便忙着拾掇妥当,待一推开门,却见燕寄北已然立在门口候着了。
只见那燕寄北嘴里叼着根草,悠悠然倚着门框,一双眼眸望向天边那绚烂的朝霞,似是被那绮丽之色勾了魂儿去,却又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心事重重之态。
步听雪见他这般模样,心下纳罕,遂淡淡开口问道:“将军有烦心事?”言罢,便轻轻合上了门,那动作亦是透着一股子干脆利落劲儿,不似寻常女儿家的娇柔拖沓。
燕寄北闻得步听雪之声,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拿下嘴里那根草,随意地丢至一旁,旋即强撑起一副轻松模样,笑道:“没有心事,步姑娘,我们走吧。”那话语虽说得轻巧,可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却似那春日里被微风拂过的湖面,泛起的涟漪虽浅,却也藏不住底下的波澜。
步听雪微微颌首,今日她为了行事方便,只将那如墨的青丝简单束起,未着那繁复华丽的裙裳,而是换了一身利落的劲装。这一身装扮,倒似那英气逼人的女中豪杰,将她原本的娇柔之态掩去了几分,反倒多了些飒爽英姿,仿若那寒梅傲雪,自有一番别样的风姿。
说罢,她便莲步轻移,抬腿向前走去,那步伐虽快,却不失优雅,似那行云流水般自然顺畅。燕寄北赶忙紧走几步,跟上她的步伐,与她并肩而行。二人一路无话,只那脚步声在这寂静的清晨里,似敲打着某种无声的韵律,透着一种别样的默契。
且说这一路行来,也不过是盏茶的工夫,他们便来到了那矿山之地。此地乃是与匈奴的交界地带,四周的氛围较之他处,自是多了几分肃杀与凝重。那矿山巍峨耸立,似一位沉默的巨人,见证着岁月的沧桑与战火的洗礼。山上的岩石在晨曦的映照下,泛着冷冷的光,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种种故事。
步听雪抬眸望向那矿山,心内思忖着此行的目的,不禁微微皱眉。那矿山虽看似平静,可谁又知这平静之下,是否暗藏着匈奴人的阴谋诡计呢?她转头看向燕寄北,见他亦是一脸的凝重,便知他心中所想与自己无异。
燕寄北见步听雪望向自己,遂开口道:“步姑娘,此处便是那矿山了,瞧这模样,倒是平静得很,只是越平静,越让人觉着不安呐。”他边说边握紧了腰间的佩剑,那剑柄上的纹路硌着手心,仿佛在提醒着他此刻身处的险境。
步听雪轻轻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咱们且小心行事,莫要打草惊蛇才好。”说罢,她便轻手轻脚地朝着矿山深处走去,那身姿轻盈得如同一只觅食的小鹿,小心翼翼却又透着一股子坚定。
燕寄北紧跟其后,二人沿着那崎岖的山路蜿蜒而上。一路上,只听得见那山间的风声呼啸而过,似鬼哭狼嚎般疹人。偶尔有那飞鸟惊起,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更添了几分紧张的氛围。
行至一处较为开阔的山腰处,步听雪忽然停下了脚步,燕寄北不明所以,正待开口询问,却见步听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燕寄北赶忙闭口,顺着步听雪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坳里,隐隐约约有几个身影在晃动。那身影瞧着不似己方之人,倒像是匈奴的兵卒。
步听雪与燕寄北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与凝重。二人悄无声息地隐入了身旁的灌木丛中,借着那茂密的枝叶遮掩身形,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个匈奴兵卒的动静。
只见那几个匈奴兵卒手持兵器,在那山坳里来回踱步,嘴里似乎还在低声交谈着什么。虽说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可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却让步听雪和燕寄北心中越发笃定,这矿山之事,定是与匈奴人脱不了干系。
过了片刻,那几个匈奴兵卒似乎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渐渐地消失在了步听雪和燕寄北的视线之中。
待那匈奴兵卒走远,步听雪这才轻轻舒了口气,从灌木丛中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枝叶,道:“看来这矿山里果然有蹊跷,咱们得继续查探下去。”
燕寄北亦是站起身来,点头道:“步姑娘说得是,只是这匈奴人在此地出没,想必是有所图谋,咱们可得加倍小心才好。”
说罢,二人便继续朝着矿山深处前行。越往里走,那打铁之声便越发清晰地传入耳中。步听雪心中一紧,她知晓这打铁声定是与甲胄制作有关,难不成匈奴人在此地大肆打造甲胄,是欲有什么大动作不成?
想到此处,她不禁加快了脚步,燕寄北见她如此,虽有些担忧,但也赶忙跟上。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一处山谷之中,只见那山谷里热火朝天,众多工匠正在忙碌地打造着甲胄。而那其中最为显眼的,竟是本该在己方军营中负责打造甲胄的王山!
步听雪见状,不禁瞪大了双眸,眼中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如此信任之人,竟会背叛己方,投身匈奴,为其打造甲胄。
燕寄北亦是满脸的震惊与愤怒,他紧握着拳头,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将那叛徒擒获。但他深知此刻不可轻举妄动,只得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看向步听雪,等待她的指示。
步听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微微眯起双眸,目光中透着冰冷的杀意,压低声音对燕寄北道:“先莫要打草惊蛇,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名堂,待摸清情况,定要让这叛徒付出惨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