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听松,你何苦至此?”
段洵一袭鹦鹉蓝锦袍斜倚在梨花木书桌前。
他眉眼嘲弄,上下揶揄着萧沂。
段洵是真的疑惑,为何萧沂自从遇上那刘付二小姐之后便处处反常。
如今竟为了那刘付二小姐挑灯夜读,遍寻当年承武大将军的线索。
“隐卷。”
“怎么突然提起这…”段洵还在疑惑。
“在她手里。”萧沂兀自接上。
“什么?”段洵面上诧异难掩。“隐卷竟在她手上。”
“不然我为了什么?”萧沂素指纤长,一页一页翻着典册。
“英雄救美呗。”段洵坦然,“话本里都这么写。”
“不对。”
灯火忽微,倏尔摇晃。
萧沂凝眸:“这词,不恰当。”
段洵:“什么?”
“她可以救自己。”萧沂复开口。
段洵:“……”
……
晨光熹微,朝暾初露。
天缓擦亮,隐约还能看到几颗夜星。
城西市井百姓仍醉梦酣睡,而城北军马营中早已声骇如涛浪。
“主上,花小姐又来了。”茯苓拱手。
“让她回去。”刘付清泠言语犀利,眼神落在远处烛火相交的马场。
时间很赶,匈奴人气势汹汹即将卷土重来,对仰韶虎视眈眈,几乎势在必得,而兵防如纸薄的京城中却无一处像样的演武场。
只因明昭帝忌惮,不允许任何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整队练兵,便将惠宣帝在位期间建的演武场全都当一把土推了,在上面大兴酒楼茶肆这些个寻欢作乐的场所。
刘付清泠本就被削兵掣肘,眼下却连个训兵整队的地方都没有,就连这一片小小的军马营都是她向花卫尉借的。这军马营平时也就是个停放朝廷御马的地方,有时也会拿来训练宫中御卫,不过那些侍卫都是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酒囊饭袋,进宫混口饭吃,也没人对这训练多上心,久而久之,就连侍卫进宫前的例行训练,都成了随意走个过场。
本来也无甚人在意,可是如今轮到刘付清泠操起兵,这桩桩件件叠起来便如危岩断壁横于路前,格外的举步维艰。
好在铩羽军先前随她四处征战,经验丰富且训练有素,虽被削数一半,但余下的兵仍是佼佼,只需稍加训练,便可随她出征。
可这人数…终究还是太少。
敌国匈奴煞如鬼魅,故国君王紧追索命,无数黎民靠她庇佑,铩羽将士命掌她手。
刘付清泠没有时间叹息,不敢,也不想叹息。
她是想倾覆江山,但绝不是山河故土散尽他人手。
至少现在,她还是玉梁的将军,只要在任一日,她便一日护苍生黎民无虞,绝无放弃抑或失败二字可言。
铩羽军将士气贯河山,震断刘付的思绪。
见茯苓仍在,她忍声,了然道:“花飞凌还不肯走?”
茯苓点头,敬道:“这花小姐一连好几日都来了。我们寅时训兵,她便丑时起,亥时歇息,她却子时才离去。今日却是连回府都嫌折腾了,直接…”
“把被褥都抱来了,打算歇在门口。”
刘付清泠拧眉,这花飞凌还真是固执,不达目的绝不放弃,论毅力,她确实过关了。刘付清泠想来转身,朝营外走去,
军马营的大门缓缓打开,刘付清泠迈过门槛,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练剑的花飞凌。
刘付清泠眸光微动,她本以为花飞凌只是在营外干等,没曾想,她竟在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