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令闻盯着这扇菱形窗格,越看火越旺。
早班上班打卡下班没打上卡,她甚至都不敢想,那种早出晚归、累死累活又挣不到工时的感觉,多么令人着迷。
“想好怎么出去了吗?”游骋靠着椅背,目光看过来,神色隐匿在光影中看不真切。
纪令闻顿了顿,“你怎么想。”
“你怎么想我就怎么想。”
这句话纪令闻听得清清楚楚,但听不懂了。
她不免揣测,只是揣测,“你没事跟我同步干什么?”
游骋没有回答,只是握住纪令闻的手腕,猛地拽着她冲出菱形窗格,靴子一脚蹬着玻璃碎片跳跃而出,那些较锋利的彩色玻璃闪光反射出两人面容,洒下灰蓝和橙红绚烂光彩,如梦似幻。
几乎是同时,平稳落地后,纪令闻偏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状态不错的游骋,抿着唇没说话,开始四处张望。
她总感觉黑市有着些什么东西。
有可能是危险,也可能是机遇。
“怎么办?这路上可没有趁手的工具。”纪令闻后悔离开假药店的时候太过匆忙,以至于昨天不离身的扳手都忘记拿,现在都还惦记着。
这种情况,有没有怪物现身还真是个未知数,最好是没有,一旦出现,恐怕又要掀起一场大逃亡。
“怕什么。”游骋沉声答:“到时候你只管往前冲,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这熟稔的口吻,倒好像他们以前认识一样。
纪令闻强压下满腹猜忌,低声探问:“怎么说?你有什么金手指,能让人死而复生,或者绝地求生那样的?”
“不排除,就当做是真的也行。”游骋说的轻描淡写,很没有诚意,想来也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说话功夫,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止了。
肆虐强光袭来,纪令闻极为不适地眯了眯眼,抬手挡眼,刺目光线还是从指缝间隙穿透,将她的视线切割得支离破碎,只能眯缝着眼。
这道光照到身上,让她想起颅内深处某些不好的记忆。
“上方区域有人在例行巡查,别出声。”游骋忽地向后一展,巧妙摆脱探照灯的照射范围,做这动作的同时,他顺带抓住她的手臂往店面扯,她猝不及防地撞到卷帘门上,发出哐哐的撞击声响。
紧接着,纪令闻脑袋撞上了男人的胸膛,弹了那么一下。
才得以稍作喘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给纪令闻感受刺激了,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东西即将来临,再不赶紧离开黑市,很可能今天会有大事发生。
事与愿违,一切早已变得混乱起来了,她心里清楚有些事压根逃不掉。
就比如现在。
一阵冷风从风口猛然席卷而来,挂在东西两端的电线随风摆了摆,混合着腥味、霉菌味、尘土味的风直灌纪令闻的鼻腔,激得她全身毛孔都竖得快要裂开一样。
楼上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正沿着扶手一步步向下,往低处回响移动,显然是有人正在下楼。
该不会是被巡逻人员发现了吧?
纪令闻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不过几秒,疾风停歇,紧闭的卷帘门却在这时自动打开。
但刚进去那家店坐下,一个不速之客转过对面的椅子旋身,以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望着她,说:“纪令闻,别来无恙。”
随着卷帘门降下,毫无防备地撞见,纪令闻愣了两秒之后,只感觉脑袋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停止了运转。
“你认识我?”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我们就不能是故友重逢吗?”她意味深长,咬重音节,“毕竟我们挑男人的品味出奇的一致。”
“男人?”纪令闻眉心微微皱起,“你是说他?”
察觉异样,蓦然转身,笔直地撞进一双漆黑的深眸里,对上他清晰到能数清多少睫毛的眉眼。
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游骋的目光已经定在她身上,神色寡淡,平静得过分。
女人目不转睛看着纪令闻,语气看似褒奖实则暗讽:“白吃了我两屉灌汤包,你真能沉得住气啊,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