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给王兆电话了。”丘荻翻了翻手机通讯录,“他们大概在青岛的海边玩吧,本来说要去西藏来着……”
昆麒麟看了看他,“王兆没意见?”
“……没其他的,就说,别让这小孩和那个人一样。”
丘荻说着,像是觉得有点惆怅,叹了口气,久久没再说话。
————
还剩下两个,对项青君一个。
这和想象中的情况有些误差。乐阳不知道这一点误差会把局面带往什么方向。
他需要判定项青君和谢帝桐孰强孰弱,却不应该在现在。有了罗竞这个助力,他很难估算出两个人的高低。
误差就在于教主派的反应。他们似乎早已知道,项青君虽然是“教主”,但是完全站在李蓬罗那一边。尽管只有两个人,但是他们对这个事态的反应快得不正常——当项青君被谢帝桐转移了注意力,罗竞毫不犹豫对始祖动手。简直就好像……
就好像,经过了策划一样。
他心里突然一凉,察觉到了异样的来源。策划——谢帝桐太游刃有余了,哪怕只有他和罗竞两个人,他们也直接公开和所有人为敌,因为每一步都在谢帝桐的计划之中?
乐阳提供给始祖派的计划是十分稳妥的,在今晚制住谢帝桐,然后由李蓬罗出面将车慎微和曲艳城交还,请苏子杀了谢帝桐,平息这场混乱,让长生仙重新隐藏到黑暗中。可是冷弦的死打乱了这个计划。谢帝桐的力量连项青君都无法确定,他们必须趁其不备才能成功。之所以一定要让苏子动手,原因很简单——李蓬罗坚持,长生仙不能杀害长生仙。
这么多约束、戒律和顾忌,这就是为什么当谢帝桐主导局势后,始祖派兵败如山倒。
冷弦的死是个彻头彻尾的意外,谁也想不到车慎微会有那种近似于昆鸣的能力。乐阳不想深究这是怎么回事,因为结局已经铸成了——冷弦死了,谢帝桐肯定有了警惕。
所以,乐阳不得不营造出一个条件,让长生仙对长生仙下杀手。这个条件就是“谢帝桐杀了冷弦”——是不是真的不重要,始祖派只需要一个借口。谁都是伪善的,哪怕是最无害的李蓬罗。乐阳相信李蓬罗的无辜,这是他的直觉,就好像直觉告诉他,他和谢帝桐或许是同类。
对,同类。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诡异的感觉,反而感到松了一口气——就好像在很高的空中独自飞了很久,终于在前面看到了其他的鸟影。
他们是同类,不择一切手段达到目的。可是有相同处就有不同处,他知道,谢帝桐有欲望,这种欲望或许针对力量或者针对权力,或者只是单纯的为了欲望而萌生的欲望。食仙人、仲裁人,这个人每一步都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做出彻底疯狂的事情。
那现在呢?
罗竞和谢帝桐,这两个人无疑有默契,他们的行动是配合好的,是一场针对于始祖派的屠杀。而自己就是这个环境的促成者。
这一次,乐阳意识到,是自己被利用了。
项青君的肩臂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和他融合在一起的白麒麟头颅。这只白麒麟又是从何而来?不知道,长生仙的谜团太多,历史太久,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追溯的。乐阳想起他从丘荻手中将自己带回来的情况——他看到昏睡的昆麒麟时,就好像一个瘾君子。
可是白麒麟——仲裁人使用的一直是黑麒麟,除非是双仲裁同堂。那么这个范围一下子缩小了,他或许曾经袭击过昆门的二把手,然后吃下对方的一部分?
吃下对方,就能获得对方的能力。这是长生仙之所以如此强大的原因。
黑麒麟和白麒麟的麒麟火同时涌出,如同两股洪水冲撞在一起。项青君竟然冲入了麒麟火中,直接袭击谢帝桐。一个三才法阵在他身前出现,在他和谢帝桐身周隔开了麒麟火。黑色的火焰外,罗竞转头看向了他。
法阵只有强悍到一定程度,才能将麒麟火这种物质隔离。乐阳看到项青君掌中有一团黑炎,竟然也是麒麟火。
这个人和麒麟融为了一体。
他不得不分神回来注意罗竞。这个肥胖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像是看着一个弱小蝼蚁。力量的差距太大,乐阳抬头看着他,紧接着转身往大殿的神像后跑去。
“跑什么呢……”这个人虽然肥胖,可速度却很快,不紧不慢跟在他后面。乐阳站在后门,突然站住不动了,手上用力一拉——直到房梁上原本就放置着的水桶砸下来,罗竞才意识到,刚才经过神像时,乐阳从神像上抹了一把,却什么都没抓到。但是并非没有东西,那是几根透明的鱼线,被事先黏在神像底座上。
鱼线拴着水桶壁,用力一拉,就从房梁上砸了下来,淋了罗竞一身。虽然砸得很重,可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可是这个水的味道很奇怪。罗竞闻到浓浓的汽油味,身上十分黏腻。
浇下来的根本不是水,是汽油。
“你……”
他刚想冲过去,乐阳已经推倒了神像旁的蜡烛塔。蜡烛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顷刻间燃起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罗竞的惨叫声短促,很快消失,因为火焰灌进了气管。
另一边,谢帝桐已经被黑炎包裹,却静静地立在那里。火焰涌去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反抗。项青君不畏惧麒麟火,他体内有祖麒麟的血,和麒麟有着畸形的交融;但谢帝桐不同,他的能力应该只是召唤麒麟而已。
一切都结束了。
“你杀了李蓬罗……”项青君靠在了墙上,声音中带着极度的疲惫,“你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