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哥放心,东京城里不缺估衣铺子,兼做着租衣裳的买卖。司中弟兄到了年岁说亲的时候,总要去两趟,有不少相熟的地,到时候租两套干净衣裳就是。
“至于您这马,就暂时放在司中照料吧,到时候您打发府上人来取。”
话说得顺畅流利,显然是想了很久。
赵昕果断拍板:“好,那就照你的意思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虞侯的脸上现出惊喜来,忙不迭道:“臣贱名梁鹤。”
“梁鹤?”赵昕看着那虞侯远去的背影,很是无语地撇了撇嘴。
这长得猿臂蜂腰螳螂腿的,叫梁猿还差不多,哪门子的鹤啊。
虽然体型与姓名严重不匹配,但梁鹤真不愧是皇城司积年的虞侯,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
从估衣店出来之后,不仅赵昕和曹评换了行头大变样,就连马车都被换成了青顶灰布的不起眼款式,专业程度直接拉满。
而且一路上赶着马车给两人讲古,其知识丰富程度,令两个一直长在温室里的贵胄公子大开眼界。
赵昕甚至开始怀疑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知道整个东京城有多少条下水道,里头又藏着多少只老鼠。
但梁鹤明显很有分寸,一路上只讲些不犯忌讳的市井故事。
“吁——两位哥儿,前边就是集市了,人多马车过不去,咱们得步行。”
赵昕自然没意见,人小腿短身份还贵重的他理所当然地到了梁鹤的肩膀上,曹评就腿着跟在梁鹤身旁,看上去像极了当爹的带着两个儿子逛集。
在赵昕眼中,此时看到的集市和他后世所经历的农村集市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都是人很多,售卖的货物也各式各样,似乎包罗万象,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但细看之下就能发现,许多人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很多人衣袍脏兮兮的,应当是没有替换的衣物,还有一些人蜷缩着身体,全靠抖来抵御严寒。
地面凹凸不平,不少处积了水,结出一层薄冰,更甭提还有那些不讲究的随意丢弃的各种垃圾了。
梁鹤觉察到他的情绪,帮着解释道:“这是每旬一次的大集,多有城郊的农户入城,彼辈无知少礼,大相国寺的集会好上许多。”
赵昕抿了抿嘴,没说话,默默地将情绪压了下去。
自认为十分守信用的赵昕支使着梁鹤带着他去了卖各色小玩意的地方。
就是到了地方后开始麻爪了。
这些个木雕泥塑、草编竹器瞧着都很不错的模样,所以他姐口中没有匠气,精巧些的玩意到底指的是什么?
赵昕可以肯定,这要是买回去的东西不满意,他姐指定一天念他三十遍。
所以有没有人能告诉他东京城现在到底时兴什么啊!照着潮流买应该不会出大岔子。
能在集市上做买卖的眼睛都贼,摆摊的老板一眼就看出来了赵昕是个真想买的主顾,更是不遗余力地推销。
最后到底是唯以忠事君的曹评扛下了所有,赵昕无法判断出曹评是按照什么标准挑选的,但能看出老板那心疼的眼神,就知曹评挑的东西差不了。
梁鹤虽给赵昕和曹评做了伪装,但也是小有家产的中等人家模样,而且举止气质是做不了假的。
曹评斯文有礼,言谈中很有底气。赵昕粉雕玉琢,脸色红润,一望就不缺吃喝。
再加上那豪放买买买,半点不讲价的做派,很快就引来了有心人。
“小官人啊!您行行好,看在我们母女可怜的份上,就把这孩子给买了吧!今后为婢为妾,添茶倒水的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曹评看着正抱着他大腿啼哭的女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