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刘挽都到这个地步了,再藏着掖着就相当没有意思了。
“你以为你能赢?”刘彻嘴角噙笑,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人发寒的冷意,谁都清楚的知道,这是刘彻不悦之极的表现。
于为人臣子的陈谦和陈顺他们来说,对上刘彻是他们所不希望的。
但是刘彻已然年迈了。一个铁一样的事实摆在他们的面前,让他们不得不正视,也不得不考虑未来。
“父皇大可一试。如果要和父皇斗赢了孩儿才能护住娘,也能护住一家子,儿可以。”刘挽并没有因为刘彻的不悦而表露出退缩,而是越发坚定的告诉刘彻,如果刘彻执意那样的行事,刘挽也不是不可以和他斗上一斗,分出个胜负。
刘彻于此时低声的问:“为了这一天,你准备了多少年?”
谁人听到刘彻一问不由的抖上一抖,于刘挽听来呢?
刘挽坦然的答道:“自幼懂得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开始,我便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父皇心有家国的同时,也是一个极其自私又自利的人。您想要痛快,您这一生也一直想要大权在握,这一点无论是对朝臣亦或者对您身边的人,您都有同样的要求。儿与父皇之间的利益纠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才是父皇一直以来明明对我心存忌惮,却从来没有真正对我动手的原因。”
听刘挽的分析,谁在心里不为刘挽说出的大事实竖起大拇指。
非刘挽不可,唯有刘挽能够做好的事,足以证明刘挽的价值。有了价值,才有可能在刘彻那儿和刘彻对话,谈条件。
如今的情况是如何?
是刘彻在用卫子夫试探刘挽的底线,当然,包括刘据和刘嘉的底线。
“父皇,倘若父皇敢动母后,父皇不妨试试看我的那些个弟弟们,他们哪一个能活。”对比刘挽所亮出的是她的价值,刘嘉更能精准的捏住刘彻的七寸。
断子绝孙。
如果刘彻敢对卫子夫动手,别怪他们让刘彻尝尝什么叫作断子绝孙。
啊,好像也断不了,刘据,甚至是她们姐妹都是刘彻的种,刘嘉不可能把他们全杀了!
刘嘉本也是一个求活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死了?
刘彻闻刘嘉的威胁冷笑的问:“你好大的胆子?”
“难道父皇今天才知道我大胆?”刘嘉无所畏惧的昂头与刘彻对视,并不害怕让刘彻知道,她的胆子大不大,刘彻也并非今天才知道,大可不必如今才来重申这个问题。
“是啊,你并非今日才胆大。钩弋是你送到朕身边的,这满宫上下,宫人内侍都几乎变成你的人,你原本的盘算是什么?”刘彻半眯起眼睛盯向刘嘉,等待刘嘉的答案。
刘嘉并没有因为刘彻身上透露出的危险而有所害怕,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再藏着掖着未免太委屈,反正他们都已经将所有的底牌都露出来了,何必再考虑其他。
“父皇该知道的,我一则不过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将来。”刘嘉坦然的承认自己的私心,“想当年姑母给父皇送了多少的美人,我不过是效仿姑母而已。母后早已不在乎父皇到底要宠的是谁,与其让别人送给父皇一个别有用心,不可控制的人在手,倒不如由我来出面,由我选一个最合父皇心意,又可以助我一臂之力的人。”
刘嘉剖析自己的那点心理,坦然的让刘彻知道,对于他这个父皇,到底刘嘉是怎么看待的。
刘彻冷哼一声,不难看出他的不悦,偏刘嘉丝毫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父皇不喜欢钩弋夫人吗?差一点这样一个女人就要取了父皇的命,再借他人之手把我们姐弟全都除了,从此她就可以扶着她的儿子刘弗陵登上皇帝的位置,她也就此可以成为大汉的太后,从今往后大汉朝都将由她掌握。”
听到这话,陈谦和陈顺他们几个的内心掀起了轩然大波,一个小小的夫人,野心好大。但这其中难道没有刘嘉的推手?
“若不是你挑起她的野心,她怎么敢如此胆大妄为。”刘彻怒吼,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是刘彻看错了人,只能是刘嘉的错。
被刘彻将过错归到她的头上,刘嘉是那生受下的人吗?
毫不留情,刘嘉犀利的指出道:“父皇何必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的头上?您比谁都清楚人心易变,连我二姐这样的人您都信不过,怎么会觉得在您面前那样年轻貌美的女子,她愿意委身于您是一无所图。父皇早已不是当年伟岸英俊的父皇,您比谁都更清楚,在您这样的年纪愿意委身于您的人,图的从来都是您所能给的权势和地位。绝没有可能是真正的爱慕于您。一个老头子,半截入黄土,外面有多少青年才俊她不喜,却喜于您?怎么父皇您只喜欢少女,对于年华老去的人,如我母后,您却生不出半点的情意?难道您不是因为不喜欢?您不喜欢的却想让别人喜欢,可能吗?”
刘嘉这番话骂得是相当的痛快,痛快得在那一刻让刘据和刘挽都在心里暗暗的叫好。
没错,某个当爹的当真是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他都这把年纪了,喜欢年轻的小姑娘,这些年轻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因为喜欢他才愿意成为他的妃嫔,分明是因为图他给的权势地位才会愿意对他极尽所有的对他笑,对他露出所谓的爱慕。
这一点刘彻别说他心里没有丁点数,说出去鬼都不信。
刘彻那一点脸皮被刘嘉如此不留情面的撕下来,却奇怪的并没有因此而怒斥于刘嘉,反而冷笑的问:“你的棋子最后开始反噬,你就没有半点想法?”
不料刘嘉听到这儿不以为然的道:“既是棋子,她不管怎么样做,我都能用到极致。不就是不听话了,开始有了私心,还想借我的手抢夺太子的位子。她的那点小伎俩瞒得过谁?父皇愿意陪她演无非是因为她是一个可以满足父皇一点点私欲,甚至可以让父皇看到我们恐惧害怕的那个人。而我嘛,她想闹,父皇愿意看着她闹,我应该配合一二,以满足父皇才对。如今一场戏落幕了,瞧,死的人是她。”
这样一番话透露出的信息,在场都是聪明人,立刻知道事情到此并没有结束。
于刘嘉而言,她的所有盘算如果已然都揭露在刘彻跟前,刘彻会如何的处置刘嘉,这可是关系刘嘉的生死。
对此,刘彻似也下定了决心,“凭你的诸多盘算,你该”
“父皇。”一直没有作声的刘挽在此时唤一声,“钩弋夫人所为,父皇想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到嘉儿的头上未免不公。决定权从来都在父皇和钩弋夫人的手里。钩弋夫人纵然是嘉儿进献父皇的,她做的事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嘉儿所指使。”
提到证据,刘彻道:“就凭她进献的人意图谋害于朕,意图搅乱大汉江山,处死她一百次都足够了。”
刘挽坚定的道:“那父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