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依上使吧……”
随后让侍卫长在城内宣布任命沈平鸿为宰相的消息,引起轩然大波
因为这意味着,沈平鸿作为城内最高行政长官,可以直接接受城内兵防,汗王居然把城中军权委托于一个明人之手,这实在是太骇人听闻。
但与此同时,一些本有异动的人也有了点顾忌
既然这个明人使者能直接出任叶尔羌宰相,说明叶尔羌汗和明廷的关系恐怕远比众人想的还要近,既然如此,那准噶尔南下,明廷恐怕绝不会坐视不管啊……
班定远(中)
沈平鸿在叶尔羌城内,在惊骇惶然的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了叶尔羌汗国宰相。
昔日春秋战国之时,列国伐交频频,合纵连横,外交手段至关重要。
从而也催生出一批“知大局,善揣摩,通辩辞,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的纵横家,所谓纵横家其实就是现在的外交官。
只可惜,随着秦汉一统,春秋战国那种各国势均力敌,你来我往的外交环境不再存在,再加上儒家独大,“外圣内王”,“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的朝贡体系,取代了春秋战国时那种国家利益至上的外交风气。
纵横家迅速落寞,只是在某些历史特殊时刻,闪现出一二光芒
而在此其中,东汉定远侯班超,绝对是难得的佼佼者
很多人基于“投笔从戎”的印象,认为班超是一位杰出军事将领,但事实上,他是一位外交官。
纵观班超平定西域的全过程,比起军事谋略,更重要的是他的外交智慧和决断,颇有当年张仪苏秦“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的气魄。
也能看出,宋明以前的士大夫,尤其是汉唐两代,文官武将之间其实没有太大沟壑,允文允武,出将入相的比比皆是,像王阳明、卢象升这种大明朝的稀奇货,于汉唐并不新鲜。
光烈朝毕竟是开国一代,朱由榔也致力于革新风气。
正如许多后世学者所言,土木堡之变前后的明朝政治风气,几乎可以看做两个国家,就像安史之乱后的唐朝一样。
前者和西汉类似,后者更近于北宋加强版
自明中期以后,曾经显赫一时的武勋集团彻底失语,而在卫所制崩坏后,军人给老百姓的印象,基本上和乞丐、贼寇差距不大。
故而,朱由榔想要振兴风气,一方面要平衡新的武勋集团和文官集团之间的天平,另一方面,也要让两者的界限不怎么泾渭分明。
武勋一样可以为文官,如常遇春之后,开平侯常延龄,如今已经干到了一省布政使,文官一样可以领军为帅,如张煌言、王夫之。
在这种风气下,如沈平鸿一类年轻士子,未免不生出以边功作为进身之阶的想法。
对于沈平鸿而言,他从年少时,就与其他同龄的读书人不同。
出身大族旁支的他,相较于其他同族同乡士子致力于经义大道,他对一些旁门左道更加关注。
读的最多的,不是《四书章句集注》,而是《战国策》
自十九岁入仕,已经快十年了,其中在这西域远邦就呆了近八载
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像昔日班定远一样,搅动风云,横行西域,一言存邦,一言废国!
城中沈平鸿并不是孤身一人,理藩院的外派机构分为好几个等级
理藩院分为四个署,负责宗藩邦国的外藩署、负责民族关系的内藩署(主要是针对内外蒙古)、负责西洋诸国的洋务署,以及负责内务的总务署。
沈平鸿就归属外藩署
如朝鲜这种自洪武年间就朝贡不断,国君位同亲王的传统宗藩,地位最高,尤其是当初北伐满清,人家朝鲜出的力可不小,故而光烈中兴以后,朝鲜在大明的宗藩体系中,可谓是食物链顶端,无愧乎“小中华”。
驻朝鲜的理藩院使臣,称为“钦使”,位同正三品侍郎,是理藩院外派官的最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