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圣上不知何时前来,向来整洁的袍子上难得有几分褶皱,绣纹繁复的黑靴上有风雪的痕迹。
皇后讶然,“圣上不是去行宫围猎?怎么这个时辰就回来了?”
今日初五,按照大邺朝传统,圣上带着皇子朝臣赴行宫围猎,皇后则在建章宫宴请贵眷,以视天家亲近,上下和乐一心。
永隆帝一早见过李文初后,便动身前往城外,还未至行宫,便被风雪围困,不得已只能驱马返回,途中正遇上李文初派出来送信的小宦官,知道了建章宫之事。
此事亦传到了随侍的谢恒耳朵里。
向来冷淡如松竹的谢恒竟然破天荒的着急起来。
圣上皆看在眼里。
其实于圣上而言,一个内宅妇人的身份之谜并不是什么值得上心的大事,但到底事关谢恒,圣上便亲自同他走这一趟。
永隆帝年事已高,却仍旧坚持在围猎这日御马亲行,打马回宫之时,圣上忽然勒转马头,逼停了一直压抑着速度落后半程的谢恒。
谢恒勒马太急,骏马咆哮一声,仰天扑腾着前肢才堪堪停下来。
谢恒急忙下马跪伏,头磕在布满尘雪的草地上,低喘着告罪:“臣有罪,差点惊扰圣驾。”
圣上并不在意,目光看向远处渐渐被白雪覆盖的矮山,面目在纷杂的雪雾中模糊不清。
“朕问你,当真瞧上了那个女人?”
谢恒一怔,眉眼疏朗,并未直起身子,答得铿锵有力:“是,谢恒此生,有她一人足矣。”
他看不见的地方,圣上红了眼眶,眸底幽暗如深泉,泉水中慢慢浮现出一道纤瘦婉柔的背影。
圣上觉得喉口梗塞,鼻间泛酸,他贵为一国之君,已许久没有哭过,今日竟被风雪迷了眼,须臾间就要落下泪来。
他看远山,目光却是虚空的,好像看到了什么深藏回忆中的人,叫他久久无法醒转。
圣上叹了口气,“朕曾经也失去过一个爱人,后来纵使朕富有四海,也常觉得遗憾,越是繁华热闹之时,朕越想她,每每午夜梦回,她抛下朕而去,都叫朕心痛难耐。。。。。。”
这是皇帝的心事,亦是他的心刺,谢恒不知如何安慰回应,只能垂头不言。
圣上沉浸在回忆之中,肩上落了薄薄一层白雪,良久他才慢慢垂头,前言不搭后语道:“你跟她很像。。。。。。罢了,走吧。”
说罢,圣上扭转马头,疾驰而去,马蹄飞溅起的白雪纷扬,模糊了他明黄色的背影。
谢恒未明白他话里的深意,只得起身追马赶上。
建章宫内乌泱泱跪了一片,齐声给圣上请安,人人都没料到此事这么快就惊动了圣上。
圣上将黑色大氅解开扔给一旁的崔监,兀自上了台阶,撩袍坐到正座上,懒散地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
永惠看到他仿佛看到了救星,恶人先告状道:“皇兄,皇兄你要为永惠做主啊,这个歹毒的女人不止改换身份潜入槐王府,还要伤害永惠肚子里的孩子,皇兄,求您狠狠惩治了她!”
圣上垂眸看了眼这个小自己许多,此时哭得梨花带雨的妹妹。
“永惠,不要再胡闹了,是朕自小宠你过甚,才叫你像如今这般颠倒是非黑白,好坏不分。”
永惠一怔,一时间停住所有动作,茫然看向圣上,“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