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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大年初一一过，日子晃然而过，眨眼便到了初五这日，皇后在建章宫设宴，遍邀京中权贵的内眷。

此宴也是由来已久，算作皇后替圣上拉拢群臣的手段。

到了权贵的位置，就连内眷也是圣上纵横捭阖的棋子，此宴也就慢慢成了本朝的一大传统。

李满禧一早便随余氏往寿安堂服侍谢老太太起身，等伺候着谢老太太和余氏上了车，才折身上了后头一辆马车，与谢悦共乘。

这几日都起得太早，谢悦深感歇息不够，张着嘴打了个不成体统的哈欠，自然地靠在李满禧肩头，闭着眼睛囫囵道：“过个年真是累死我了，只盼望着这年快些过去，别再磋磨我了。”

李满禧被她逗笑，“你啊，总是这般孩子气，你也年纪不小了，眼看着老太太就要给你议亲，以后有婆家管着，可不好这么大胆。”

谢悦瞬间睁开眼睛，瞌睡虫都被吓跑了一半，通红的眼睛里全是惊恐，“嫂嫂，我可不想成亲，一想到以后要起那么早侍奉公婆，还要在医疗水平这么差的情况下生孩子，想想就很可怕，总感觉自己命不久矣，我不要不要。”

谢悦耸了耸肩，疯狂摇头。

李满禧早习惯了她的“疯言疯语”，只当她是在庄子上没拘束惯了，才总是说些奇怪而离经叛道的话。

“其实婚姻大事，本就该看你自己的意愿，可你不该这么早就说出不嫁人不生子的话，若你日后遇到了喜欢的人呢？”

“我哪会遇上什么喜欢的人，我。。。。。。”谢悦不知想到什么，话头一顿，张了张嘴，把后头的话囫囵吞了下去。

李满禧凑头看她一眼，看出她脸上瞬间浮起的可疑红云，了然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若你已遇到了钟情之人，又觉得不好说给老太太和太夫人知道，大可告诉我，我请你哥哥为你说亲。”

谢悦茫然地看了她一眼，咽了咽嗓子，抽出自己的手，扭捏地看向窗外，“哪有，还早呢。。。。。。哎呀，嫂嫂，这事以后再说。。。。。。”

看她害羞，李满禧也不多说，笑着挑开帘子看向窗外。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地上堆积了厚厚一层，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万事万物皆被掩盖在纯白之下，肮脏不显，倒显得纯净不少。

三日前刚刚走过的路被掩埋，她心底一片凄慌。

她这样一只卑微低贱的蝼蚁，要想扳倒太子那样的参天大树，有时候他自己想想也觉得是痴人说梦，可李满禧下定决心如此，就绝不会放弃。

可惜错失了除夕夜宴那样一个绝佳的机会，再想等到完美的时机便十分困难。

她眯了眯眼，眉目间深藏无尽的哀思和愁绪。

马车缓缓停住，谢家妇人照旧在二重宫门前下了车，由皇后宫里的宫人领着前往建章宫。

建章宫与大明殿又是全然不同的风景，前者霸气之外透着秀美端方，后者则尽是皇家肃杀之气，可见宫殿修建择用之时亦十分注重圣上与皇后的行事作风之差。

谢家人到的时候，正堂里已站了不少人，宫人说皇后还在梳洗，请诸位喝盏茶稍候片刻。

众人或坐或立，三两成群聚在一处说话。

李满禧目光若无其事滑过人群，一眼便看到了盛装的沈玉如。

她穿得华丽，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一般扎眼，颇有几分与她斗艳之嫌。

她也注意到了李满禧，目光中丝毫不掩饰对她的憎恶，像只斗败的公鸡，昂首挺胸又让人觉得底气不足。

李满禧看过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沈玉如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甚至比她还要纯良，她只是闺阁里没吃过苦的姑娘家，爱一个人便想尽办法留在他身边，说到底不算什么大错，故而李满禧对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意，看她也如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李满禧呼了口气，微微抬眸，目光落到不远处的碧绿身影上，神色一顿。

竟然是林纾。

自从上回分别后，两人没再见过，只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她的近况，今日一见，倒觉得她脸色好了许多，不像那段时日终日憔悴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