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舞剑宗
一抹月色,满地花荫,帘外鸟语啁啾,更衬得厅堂里分外宁静,重重竹帘深垂便似三五童子垂髫,静待访客。
访客是名黑布黑袍、黑鞋黑袜、通体玄色镶红襟玉,腰间斜挂着柄乌鞘长剑的男子。
他的身材瘦削而矫健,生得相貌端然,双眉斜飞,目光睥睨间,更显严肃方正。
仪态端方偏偏行步快意,眨眼已走过四五重竹帘。
直等到皓苍剑霨将最后一道竹帘卷起,一阵阵淡淡的檀香,便随着卷起的竹帘飘散了出来。
香烟缭绕中,一位博冠古服、背负洗尘的黯红人影就静坐在那里。
只见他面如银盆,目如远星,颔下微髯,尽管年过知命,眉梢眼角也有了些皱纹,但仍旧不减当年之丰采,反而愈见成熟气度。
“宗主!”皓苍剑霨近前一礼。
“何事?”归海寂涯问。
“无情葬月又径自离宗前往四季一时了。”皓苍剑霨道……自家核武一心向外该怎么办?
“远游多年相互扶持至今,相较兄弟情深,剑宗到底疏远了几分。”毫不意外的归海寂涯示意顺其自然就好,“强行禁锢飞溟自由只会适得其反。”倒不如以恩相待任其海阔鱼跃。
“可是血不染?”言及此,时任执剑师的皓苍剑霨语带踌躇。
剑宗传统,血不染历来由执剑师负责收藏镇压,但十九年前的一场内战令此事另有造化。
由执剑师把守的,剑宗镇压的邪剑密录——血不染以及傲邪剑法悉为无情葬月带走。
特事特办,临危受命接任宗主复兴仙舞的归海寂涯素有经验。
“风花雪月诛杀琅函天,带回天师云杖,剑宗上下铭感五内。”
因此不妨将血不染交由无情葬月执掌作为回报,阴取禁剑私离道域之责既往不咎一笔勾销。
这是明面上的态度,至于更深一层——
“传闻血不染与傲邪剑法,皆会改变人的心性。”
两者相辅相成,修习者也会变得残暴嗜血,心智迷茫。
其中血不染邪气尤重,甚至只是看顾也会被它影响心性,这点有历任执剑师为证。
“可飞溟身上却不见此状,”长久以来人驭剑而非剑役人足见无情葬月之非常,“状况不明下,他是最合适的保管人选,我们也需要时间来观察,”观察背后原因,“他并无恶意,硬斗夺剑更非上策,留剑不如留人,或能助剑宗更上一层。”
听到后来,皓苍剑霨脑中似有灵光一闪,偏偏捉之不住。
有意点拨看好后辈的归海寂涯时下望定眼前之人,两条细眉似含蕴着无穷智慧。
一对眸子乌珠水晶,界限分明,看来十分出神的他近乎一字一顿道:“自血不染失落以来,仙舞剑诀已许久未曾更进了。”
毕竟无人修习傲邪剑法。
常言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既无邪魔待伏,本为克制禁招而生的仙舞剑诀自是无从见长。
“宗主的意思是……”皓苍剑霨大受震撼。
“下次天元抡魁,霁云进境定能教他宗讶异。”归海寂涯抚髯写意。
同为宗主心情所染的皓苍剑霨更教归海寂涯话中所露讯息吸引:“天元抡魁即将重启了?”
“天师云杖既返,荒废许久的制度自该重建,”归海寂涯说,“具体日程虽然尚未定下,不过想来可期。”
“只可惜飞渊年纪已满。”皓苍剑霨叹息。
“说到飞渊,”归海寂涯眼底划过一丝忧虑,“还没有她的消息么?”
“还没有他的消息吗?”
同样的疑问,迥异的口吻,回荡在还珠楼的一间雅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