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等由教主亲自开光;第二等经过护法赐福;第三等由堂庵的堂主们所赐,这些成本不过几文钱的木雕挂牌,转手就能被炒到上百两银子的天价。
像是城外周伯之前从其他流民手里拿到的牌子,就是买不起这些信物的教徒或者二道贩子制作出来的。
虽然便宜,但也并非“正统”。
因此,很多百姓即使倾家荡产,也要去堂庵买一个有黄龙神法力灌注的“正统”信物供奉在家里,日日祭拜祷告。
他们坚信,只要有黄龙神力的庇佑,子孙后代定能一生顺遂,自己的人生也不用饱受苦难了。
可殊不知,往往这种行为,才是将他们彻底拖入深渊、妻离子散的开始。
“黄龙教那边先不管,反正只要人来了京城就跑不了,等到半月时间一过,李臻不战而胜,咱们钱也赚到了,岂不更好。”
郦黎一边穿上厚厚的连体衣,一边对安竹说道。
安竹看着他戴上第三层口罩,眉毛都快打结了:“陛下,您当真……当真要亲自进去吗?人家说千金之躯坐不垂堂,您这龙体,可是万金都比不上的贵重,为何非要去干这档子腌臜事?”
“你不懂。”
郦黎戴上最后一层口罩,呼吸声沉闷,连原本清亮的音色都听不太真切了:“朕心里烦,处理公务也处理不好,闲着也是胡思乱想,不如给自己找点别的事做。”
“沈指挥使已经带人去官道上探查了,应该只是天气不好耽搁了两日,”安竹还是觉得不妥,苦口婆心地劝道,“陛下,再在外面等一段时间吧,吃点瓜果,实在不行我再给您念两本话本也成啊。”
“不需要!”
郦黎带上工具箱,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前方密闭的小屋子。
他要为大景的医学事业做贡献去了!
才不要为了个没良心的牵肠挂肚!
“……陛下,等等我!”
安竹踌躇片刻,一咬牙,也跟着换了一身防护服,结果刚打开房门,就被一股扑鼻的尸臭味熏得头晕眼花,差点一个踉跄栽倒。
“呕——”
这是什么可怕的味道?
居然比夜壶还臭!
安竹实在受不了了,躲到外面干呕了半天,才鼓足勇气回到门口,结果左脚刚迈进门,又被那股直冲天灵盖的味道熏得眼前一黑。
最后他服软了,站在门口喊道:“陛下,我给您把风,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第一时间跟我说就成!”
进去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想把昨天吃下的晚饭都全吐出来。
郦黎在里面闷闷地答应了一声。
至始至终,他连头都没抬过,如果不是手里拎着一条大腿骨,那这场面或许还有几分赏心悦目的情调在。
安竹对郦黎现在是十二万分的敬佩——陛下居然能像仵作一样,面不改色地处理尸首!
只是他不太能理解,陛下为何要这么做。
难不成,这是什么借尸还魂的鬼魂妖怪必须要做的仪式?
安竹一下子紧张起来,四处观望着,生怕被人看到。谁知没过一会儿,就有几个年轻人拎着同款工具箱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一群怒气冲冲的老太医,嚷嚷着要找陛下要个说法。
安竹连忙上前一步拦住他们:“你们是干什么的?陛下此时正有要事,不得入内!”
“就是陛下吩咐我们过来的。”为首的那年轻人说道。
安竹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不等开口,就听到后面传来郦黎的声音:“对,让他们穿好防护服进来吧,正好我教教他们解剖。”
古代虽然没有福尔马林和低温速冻的大体老师,但新鲜去世的尸体,那可真是要多少有多少。
郦黎还特意叮嘱锦衣卫,叫他们多给这些人家一些钱财,就是知道古代人注重入土为安,死者为大。他这种做法,虽然有仵作验尸在先,却还是让这个时代的很多人都无法接受。
如果不是实在揭不开锅,没有人会愿意把亲人的遗体拿出来卖钱。
但人伦要顾及,医学也要发展,没有自愿捐赠的遗体,郦黎只能尽可能地多给大体老师的亲人家属一些补偿。
他叫来的这些年轻人,都还不是太医,只是太医的学徒。
因为郦黎很担心那些老太医上了年纪,观念落后,也受不了这种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