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世上的各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旁人告诉你前面有坑,你是不知道躲避的,只有自己摔倒了,摔疼了,才会相信。
沈峤叹息一声,虽说沈宜是自己的姐妹。
可有时候即便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妹,未必有知根知底的朋友来得交心。
相比于晏静穆昭兰,沈宜的确是跟自己不亲昵。
罢了,每个人的造化不同。
落座的时候,张姨娘本不该落座。
这种场合,姨娘都是妾室,上不得台面。
可不知是仗着沈重之宠爱,还是觉得自己女儿马上要嫁入肃王府。
张姨娘花枝招展的,十分嘚瑟。
落座了要是不说话倒是也无妨,全当宴席上多了个斟茶递水的奴才。
可沈夫人还没发话,她一会儿过来给沈重之夹菜,一会儿过来给沈重之斟酒。
接连打断两次沈重之和楚临渊的对话时。
楚临渊眉梢上挑,微微侧头,将不远处的燕窝羹亲自端到了沈夫人面前。
“这个燕窝羹看起来不错,岳母尝尝。”
沈夫人眼有讶异,随即真切地笑了:“你这孩子——”
语气亲切又熟稔。
“岳母平日操劳府里府外,要注意身体。”楚临渊恭敬道。
一旁的张姨娘还要给沈重之斟酒,胸脯有意无意地蹭着沈重之。
沈重之一把夺过酒盏,低喝道:“有完没完,这里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妾终归是妾,上不得大雅之堂。
只以为得脸的张姨娘,脸上的血色褪尽,哪还有刚才的春风得意。
她眨了眨眼,泫然欲泣。
没等她哭出来。
沈重之冷冷道:“你要是敢在这个场合让我丢人,我就发卖了你。”
他这话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让张姨娘听得真切。
这么重的话,沈重之从来没说过。
如今——
沈宜见自己姨娘闹了个没脸,缓缓起身,刚想给自己姨娘解围。
沈重之的死亡凝视随即扫了过来——
仿佛在说,你也一样!
自从沈宜从肃王的床上摔下来,好像在自己爹的心中,地位也从云端摔到了泥里。
与人为妾,这条路不容易走。
饶是沈宜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想着会被人看不起。
却万万没想到,第一个看不起自己的人,居然是这么多年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爹。
一时之间,沈宜心里五味杂陈,眼眶登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