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闻言,气笑道:“看来回去之后,要好好给你们那位首席松松筋骨了。”
这种事都不说,我带你去酆都罗山,见见你老子。
此时黄雪问了句:“那就……那就跟我师父与郁梳蝉一样?”
刘景浊摇头道:“不太一样,郁梳蝉虽然一样没有前世记忆,但她一直在等张柳,竹舟不一样,他怕是没有别的……”
竹舟打断刘景浊,呢喃道:“山主,有……就像是某件东西缺了一角,从前无处可询,如今,总算是知道来处了。可是……总还是有些不好接受。”
听见这话,刘景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转过头,打趣道:“就跟你一样,接受不了?你倒跟白寒有的一拼,只不过她比你走运些。”
黄雪黑着脸,沉声道:“山主,南宫妙妙跟我更像吧?”
一句话怼得刘景浊无话可说,便也不说了。
此时飞舟也缓缓下降,杏花庵里,两个小和尚早已不见踪迹,唯独杏林之中,有一僧人静坐。
在刘景浊走下飞舟,迈进杏林之时,白水洞天上空一道旱天雷炸响,原本静坐的僧人心头一颤,整个人瞬间变得极其憔悴。
他缓缓转头,看着缓步走来的一行人,看着为首那背剑青年,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解脱。
此时作为鸿胜山宗主的狄邰,也因那道雷霆,御剑至此。
见着刘景浊之后,他无奈一笑,道:“我就知道是你,祖训也终于要有个结果了。”
黄雪三人一头雾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盘坐溪边的僧人却坦然一笑,道:“可以了吗?”
刘景浊点了点头:“万年刑期至此结束,你可以死了。”
僧人笑着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道:“文德潘海,被如来接去了牛贺洲,念在西子湖畔那一双夫妇安好,可否就此揭过?”
刘景浊点头道:“可以。”
僧人这才长舒一口气,满脸笑意,喃喃道:“吾本荥阳一猎户,靠山吃山,乐得逍遥。十七得爱妻,十九得一子,虽略拮据,却也自在。二十一登山狩猎,见一丈许白蛇蜕皮,即搭弓射毙,与人易粮三斗。未曾想到白蛇有灵,身死魂未灭,其引来大水,吾妻吾子双双身死。吾虽身存却也心死,欲投河寻妻儿去,却偶遇一神仙。仙人掷出一钱,吾张弓射之,若射得,即得修行之道,亦有寻亲之机。箭出自然射得,亦得入仙途。后历经数百年,寻遍三山不得复生妻儿之法,年深日久,不觉便成魔障。吾一生错事,水淹洛阳在前,食数十万人血肉在后。后有一牛贺洲僧人见我堕入魔道,便带归陵阳,常伴青灯以灭魔。未曾想,当年白蛇转世又成白蛇,且在秋浦。往昔种种涌上心头,恶念驱使,再入魔道。幸哉,剑仙拦路,未多造杀孽,遂得万年百世刑期而在此赎罪。回望一生,猎白蛇得三斗米,却损娇妻弱子,也不过因果报应罢。今刑期圆满,前事好似云烟,风既来之,吾自……去也。”
话音刚落,竹舟快步上前,“方丈……”
但僧人头颅已然低垂,须臾之间,僧人化作石像,魂魄北去酆都罗山。
刘景浊面无表情,却一挥手凭空变出一座石碑,就落在杏花庵山门之前。
石碑之上,自然是方才僧人口述之言。
刘景浊呢喃道:“这篇自为就立在山门,当警醒世人。”
竹舟双手合十,站立石像前方,呢喃道:“阿弥陀……”
可话未说尽,黄雪突然上前,一辈子将那双手臂拍开。
黄雪双目通红,怒道:“你阿弥什么陀佛?你头上有毛,你不是和尚,你看不见那山上无数牌坊吗?那一座座牌坊,都是给阿叶的!想不起来就是理由?想不起来就能是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