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朱千户敲门后走了进来,将一个小匣子放在茶几上,打开,即便是四锭一百两的金锭。
“这?”于汉喜欢银子,自然更喜欢金子。可是当初救郑虤也没有用这老多,他不敢拿。
“实不相瞒。”郑直平静道“钱娘子俺早就瞅上了。只是那婆娘脾气倔,不容易上手。俺不求旁的,只要让她在里边莫吃苦就好。”如今锦衣卫还能使用的就是南镇抚司的锦衣卫狱,那里的环境……总好过北镇抚司。
于汉会意,有些哭笑不得,郑直果然没有亏了他‘通吃’的绰号“这个小的可以保证。若是可以,钱娘子依旧能住在她家。”
郑直点点头“俺得了皇差,明个儿出京,来回估摸着也要三个月左右。若是有事,汉哥可以去找俺师兄翰林院庶吉士边璋。他的意思就是俺的意思。”
没错,早晨郑直豪情万丈,做足了准备,要和内阁骂个酣畅淋漓,结果人家只是轻描淡写就把他打的落花流水,发配出京了。
礼部主事彭缙昨日上本,言山西浑源州北岳庙旧址自上次修缮已经十年,需派员为秋季致祭早做准备。今早弘治帝痛快批了,然后朝会一散,致祭的差事就落到了郑直的身上。借口很好找,一来这差事本来就需要翰林院派员,二来郑修撰青词绝佳乃是祭拜北岳庙的不二人选。
郑直以刚刚成亲为由抗辩,人家来了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
郑直以如今要上早课为由抗辩,人家拿出成例“此乃皇差。按制,除非主上专旨否则应该以皇差为先。”
总之不论郑直找啥理由,人家都能轻易化解。
郑直想过再上题本抗辩,然后走他的隐形外舅沈禄关系,今日就送到司礼监。可终究忍住了,无它,显得他自个太不得用了。先不提这种小事就搬出那头猪猡,人家咋想。单单这传出去就不好听,皇帝怎么可以插手各部院细务?早晓得,郑直之前在起居注馆闲置半个多月,那头猪猡都是不闻不问的。
吃过午饭后,冷静下来的郑直认命了,甚至想通了。人力有穷时,这前后三个月甚至更久并不是他郑直的错,要他咬人,你皇帝得先把他弄回来。俺已经纳了投名状,该皇帝表态显示收纳了。
郑直却哪里晓得,他郁闷,弘治帝和刘健也没好多少。端午当日,刘健就有了决定,哪怕不能对付郑直,也不能让这厮在弘治帝跟前晃悠。可刘健等人都是臣子,要调开受到弘治帝关注的郑直则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一个过程。因此哪怕礼部主事彭缙第二日一早就上本,可还是比口含天宪的弘治帝慢了一步。
弘治帝自然没有察觉到彭缙题本暗藏的意思,毕竟春秋祭祀浑源州北岳庙旧址乃是弘治六年七月他定下来的。虽然今年提前了一些,可想到如今大同附近鞑靼窥探,早做打算也可理解,因此就同意了。却不想中午杨鹏就送来消息,他才晓得走了败招。可如同郑直所想一般,弘治帝并没有想过去阻止。毕竟不过三四个月,对方还是要回来的。
送走于勇之后,郑直直接回到后院,赶走所有人后,凑到汤素娥耳边轻语。
“去多久?”汤素娥才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哪里舍得,却也晓得她的男人心存高远。
“快的话三个月。”郑直握住汤素娥的手,为她戴上一枚红玉韘“这是嘉靖会的信物。俺已经写信给掌柜毕鸾,短则几日,快则半月左右他就会来报账。”
因为江侃的存在,整个嘉靖会其实已经废了。可是郑直又不想放弃八当打下的基础,于是将里边的钱业专才挪到了新成立京师同善会,通过京师同善会来控制整个直隶的当铺。而嘉靖会则兼并了转入南京发展的庆字号在真定,保定,河间的产业。依托遍布整个直隶的八当分号,还有安阳煤业行会,主业改为了货栈、仓储、煤矿,码头。
汤素娥看着手上的玉韘,却没有收回手“奴不要。”看郑直不明所以,解释道“奴很费银子的。有了它,日后怎么找达达要银子?”
郑直哭笑不得“这样啊,这原本就是俺给太太的私房……”说着要去摘那玉韘。
汤素娥一听,立刻缩了手“奴的……”不等说完就被封住了嘴。
汤素娥算到了一切,却唯独忘了她今生不是做惯了体力活的普通妇人,而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富家千金甚至四岁就被选为了申王妃。
因此掌灯时分,郑直已经重新穿戴好“今个儿俺事多,不回来了。收拾几身衣服,明早俺来取。”
顶簪为郑直挂好玉挂“明个儿就走了,爷还不在家多陪陪太太?”
“你咋听墙根?”郑直突然冷了脸。
顶簪也晓得犯了忌讳,默不吭声,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
“再有下次。”郑直将对方拉进怀里“俺就不让你要孩子。”狠狠抓了一把,这才松开对方,走了出去。他娘子多,这哪一个不安抚好了,叮嘱好了都是事。就算这样,朱千户这一次也得留下,盯着各院。郑直偷人家的娘子,自然也要防着人家偷他的。
顶簪摊开手,多了一副玉镯,戴在手上正合适。她会些拳脚,因此身子骨比太太高大,手腕也就粗。不用讲,这副镯子是专门给她的。
心中抱怨一句,用衣袖遮住,转身揉着后身,为郑直准备出行的衣服去了。